11月底,越南朝堂上突然再次传来变故,年仅三十八岁的协和帝阮福升突然暴毙,传闻被阮文祥勾结三宫的学妃将其毒杀。协和帝死后,他的侄子,年仅十五岁的建福帝阮福昊继位。
由于这次朝政变故,据说法国人很不高兴,因为协和帝是亲法的。阮文祥毒死了协和帝也就得罪了法国人,因此越南朝堂上开始出现了抗法的声音。一大批对法国不断蚕食越南感到愤怒的官员,暗中促动抗法运动。
这一年来,不但外交局势不稳,民间经济也波动颇大,经济高涨期间,大明资本大肆扩张,生丝业的资本额比过去扩张了一倍,使用整齐动力的缫丝工厂达到了五千家,茶厂扩张了百分之五十,生产了800多万担茶叶,用来出口的就有500多万担。
结果经济危机袭来,上千家缫丝工厂顷刻间倒闭,茶叶生产下降了三成,显然大明第一次资本主义式的生产过剩工业危机,在这两个最成熟的产业中爆发了。
政府努力救助,但无济于事,波及面太广,政府财政困难,而且要全力对抗金融秩序崩溃的危机,只能接受了这些经营不善的工厂的倒闭申请。
不过在其他方面,受到的影响就要小一些,棉纺织业甚至还逆市增长,继续扩大投资生产和销售额,铁路打开的中国内陆市场的力量不断涌现。
尽管内地经济落后,还以手工工业为主,但当连贵州这种不产棉花的地方,都开始出现手工织布作坊的时候,意味着大明机器棉纱的市场前景非常广阔。
不过此时经济最发达的地方,反而经济最困难,大明国内好歹还有一个央行在稳定金融秩序,满清的金融秩序几乎要完全崩溃了。
不过满清也没建立过什么完善的金融秩序,而是任由民间自然发展,采用的还是古典的银本位制,任何人都有权力铸造银锭,也没有统一的标准,有的银号铸造马蹄银,有的铸造船型银锭,有的铸造银条,不一而足。
纸币也有,外资银行的纸币在各个口岸大肆流通,但最大的纸钞性质的货币,还是钱庄发行的庄票。
可是猛然从农业社会进入了一个世界资本体系中,钱庄这种中国内部诞生出来的金融机构,还没有经受过现代资本风波的洗礼,因此还没有形成良好的风险控制体系,资本积累也不够,大多钱庄资本金只有区区几万两,就敢做几十、上百万两的贷款,经常搞一些风险大的投机贸易。
资本金小,放贷过多,风险太大,势必造成钱庄信用低下,因此他们的庄票的信用,也就竞争不过洋人的纸币,承载不起北方货币的责任,所以大多数钱庄都是依附于洋人银行发展的。
而在这些外资银行中,实力最大的其实是大明的资本,汇丰银行是其中最大的一家,还控制着其他几家洋人银行,组成了一个自上而下的金融体系,可是汇丰银行也不具备北方中央银行的地位,因为汇丰作为一家善于控制风险,又以盈利为最大目的的银行,根本就不愿意替整个市场承担风险,遇到金融不稳定的时候,汇丰是第一个抽离资金的。
所以一旦经济危机爆发,上海金融市场就处于一种崩溃状态,会在缺乏整顿的情况下,持续萧条很长时间。
朱敬伦打算整顿上海的金融秩序,他不但不将这次经济危机,看作是一场灾难,反而看作是一次天赐良机。
如果谁这时候能出手整顿了上海经济,那么谁今后就必然执上海金融之牛耳,犹如摩根银行一次一次挽救美国金融秩序,所以一步一步走上了美国央行的位置,美国没有央行,摩根就是央行。
承担朱敬伦整顿上海金融秩序的,正是刚刚恢复营业不久的广府银行,广府银行金库中存有的大笔现金,就成了金融危机期间朱敬伦纵横开阖的利器。
如果能成功整顿了上海秩序,广府银行不但能够在上海打下牢固的基础,取得一个开门红,而且将一举奠定上海央行的地位,上海的央行,也就相当于满清的央行。
广府银行的第一个行动很快就展开了,那就是拯救上海本地金融业中最接地气,最活跃也最脆弱的行业:钱庄。
上海的钱庄业,从年初开始就接受了金融危机的暴风雨洗礼,年初的时候,上海还有七十八家钱庄,到现在只剩了十家。
金融危机犹如自然界的瘟疫,带来的未必都是死亡,带来的还有健康,经营不善的企业破产,犹如老弱病残的生物死亡,会将生存空间留给那些更健康的同类。
现在上海的钱庄已经倒闭了百分之八十七,可以说该倒闭的都已经倒闭了,剩下那些撑过寒冬后,就该迎来一个温暖的春天,一个发展的良机。
如果谁倒在春天前夜的冬夜,那就太过悲催了。
朱敬伦认为,金融危机的威力已经得到释放,还存在下来的钱庄,已经是实力最雄厚,最健康的钱庄了。只要稍微扶一把,他们就能撑过这个寒冬。目前钱庄业的危机,恐怕更多是金融危机之后的恐慌所致,所有人都在紧缩银根,不敢把钱存在钱庄中。只要恢复信心,上海钱庄业的危机级能度过去。
为上海市场注入信心,朱敬伦选择救助当地最大的钱庄,即将倒闭的阜康钱庄!
阜康钱庄是上海最大的钱庄,是大名鼎鼎的胡雪岩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