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安静的夜里沉浸在梦中也是一种不起眼但实际上很美好的幸福。只不过有的人注定不想要这样的梦境,哪怕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如同一只警惕的小猫,小心翼翼地戒备着,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醒。
白莲她就是这样的少女。
她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转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夜色幽静,深沉如海,除了黑暗仿佛一无所有,但又好像在那片黑暗深海的背后,隐藏有无数的阴影鬼魅,在这个深夜中凝视着这里。
白莲轻轻皱了皱眉,然后转回头来,便听到了同一个房间里,苏青珺那平稳安静的呼吸声。
她还在睡梦中,安静温和地沉眠着,尽管她也曾遇到过那些伤过心痛苦的事,但也许在她内心深处,终归还是光明的。
她并没有背负太多的秘密,她的心中不会有那种可以压迫如山、令人发疯的重担,她活在自己的岁月里,品尝着属于自己人生的酸甜苦辣。
她睡得很安静,也很安稳。
白莲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掠过了一丝羡慕之色,然后她轻轻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白莲走到了门外的路上,万籁俱静的深夜里,周围的屋宅都没有光亮,只有夜空中的几点星辰,为人间洒落些许光辉。
白莲向四周张望了一眼,然后就眺望向长街靠昆仑殿那个方向,幽暗深邃的夜色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片阴影深处,仿佛是一棵在黑暗中顶天立地的巨树。
白莲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底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一种转头就跑的冲动,但是到了最后,她却还是鼓起了勇气,慢慢地向那片黑暗走去。
神秘的阴影仿佛在前方指引着这个少女,她清丽脱俗却又略带苍白的脸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黑暗簇拥在她的周围,似恶鬼在欢呼狞笑,纠缠不去,飞舞萦绕。
少女越走越远,渐渐离开了那片宅子,走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隐蔽所在。周围是一片林子,但透过缝隙还可以看到那座巍峨雄伟的昆仑大殿,想来大概是在昆仑殿的旁边某处了。
直到那团阴影忽然站立不动,这片黑夜中的树林里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些本该在草木之下的虫子、小兽,也突然间像是被什么力量所压制恐惧一般息。
白莲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也许她一生中都未如此惧怕过一个人,包括她昔年的那位也曾经名满天下道行深不可测的师父白晨真君。在她的眼前,那片黑影仿佛已经遮蔽了她整个世界,她完全失去了对自己人生的掌控,生死悲欢,却都掌握在这片阴影的手中。
她看着那团阴影,然后咬紧了牙关,慢慢地跪了下来,俯低身子,表示出自己的顺服,不敢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和不快,颤抖着声音,低声道:“师叔……”
※※※
“你的伤好了?”那片黑暗阴影中传来了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子声音,对着白莲问道。
白莲俯低了头,道:“差不多都好了。”
“是我让陆尘动的手,你心里是恨我,还是恨他?”
白莲的身子在地上僵了一下,然后低声带着一丝坚决道:“没有,我谁都不恨,这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那片阴影动了一下,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淡淡的微光之下,露出了天澜真君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他的那个大光头哪怕在这样的黑暗角落中似乎也显得格外突出。
这个站在整个人族巅峰的男人,面上不加掩饰地看着眼前那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少女,面上露出了一丝轻蔑之色,只是不知他此刻心中到底是轻视白莲言不由衷,还是平淡地看不起世间所有的人们。
也许他甚至连拆穿白莲那言不由衷的话语都懒得去做,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上次你做的不错,宁死也没反抗,看来心里还是老实了。”
白莲的头碰在这林中的地面上,感受到微微湿润又冰冷的泥土,她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后轻声道:“请师叔放心,白莲绝无二心,只是一心一意想要在师叔身边为马前卒,为您冲锋陷阵,为您的雄图大业略尽心力,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后悔。”
天澜真君不置可否,面上神情也是平淡,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也看不出他是否信了白莲的话。他只是默然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我不久前刚刚让陆尘秘密离开仙城,暗中潜回昆仑山,替我去做一件事。你若是愿意的话,就随他一起过去吧。”
白莲身子一震,愕然抬头,面上露出惊讶之色,显然完全不明白天澜真君突然说出的这个要求究竟有何用意。
不过,天澜真君一点都没有对她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陆尘若是问起,你只说是我的意思就好。这一路上,你且跟着他,多多与他聊天说话,挑动他对我不满,如果可能的话,你也可以唆使他暗中害我,总之,如何阴险恶毒我都不管,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砰!”白莲一个重重的响头磕了下去,毫不迟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弟子不敢!”
天澜真君看了她一眼,冷笑了一下,道:“让你做,你就去做。”
白莲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出了胸膛,紧张万分,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这位恐怖如山的巨人,然后带着一丝颤抖,慢慢地点了点头。
“等你回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