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可前往无悲城’。”
“千万不可前往无悲城,对不对?”
马车内二人异口同声,张子尧咬着下唇抬起眼瞥了楼痕一眼,沉默下来……后者却神情自然,只是笑道:“本王当然知道无悲城的妙处,这便是为何本王面对你那起死回生的娘亲却也不大惊小怪——子尧难道不觉得奇怪?本王作为寻常人,怎么会对这种事表现得平静如常?”
“……”楼痕不提,张子尧还真没仔细想过。
“关于无悲城传闻本王听过许多,人们妖魔化那个地方也无非是并未亲眼见识过它的美——更不知道这座坐落于边境的小城,事实上是镇守我国土边域最牢固、攻不可破的一道防线。”楼痕微微一顿,突然问,“子尧,若故事中的三十六位不伤不灭不惧的铁骑真实存在,你以为如何?”
张子尧下意识开口:“那自然是以一敌千百敌军……”
说到一半,他猛地停了下来,惊诧望向楼痕!
后者只是垂下眼淡淡道:“这边是天沧百年来哪怕是轻兵疏防却依然无人敢侵太行山脉一界的原因——在无悲城,有一只被皇家直接控制的无悲军,军中寥寥数十人,却如所说,以一当百,镇守我国土安静。”
既然还有这种事!张子尧心中无比震惊。
“不悲军不老不死不生不灭,传说能够结束他们生命的只有自己——在图灵公主与三十六铁骑的故事最后,传闻一位铁骑杀死了公主……这样的悲剧结局却让人们一口咬定重生之人背负诅咒,如行尸走肉冷酷无情。”
“……”
“人们却不知,凡人感情之复杂本就注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微妙,为积怨?为情伤?为权利?还是为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我们至今任未得知那名骑士痛下杀手的真正原因——我们只知道,在图灵公主死后,三十六铁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将他们的国家治理妥当,百姓安居乐业。只是最后,这三十六位骑士却还是难逃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悲剧……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张子尧听着故事,近乎于沉浸在故事中。
“直到千百年后,拥有将人从黄泉道唤回能力的镜女巫再次出现,每一年,她都会选择几名忠贞善良之人,不定期将他们从阴间召回,那些人起死回生后,便加入无悲军,这只军队便不断壮大起来……”
如果是这样只增不减的话,为什么无悲军至今却还是只有几十人?张子尧心中疑问,隐约觉得这其中似有楼痕未道出的微妙。
然而心思辗转之间,他还是先道出其他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问题:“可是我娘她不是战士,那个镜女巫怎么会……”
“张家人本非寻常,想必是你弟弟张子萧用了什么法子说服镜女巫额外破例也说不定,“楼痕笑道,“这次前往无悲城,子尧自然会见到镜女巫本尊,到时若有困惑,亲自提问又有何妨?”
这么说来,倒是张子萧还真的费过心思了?
张子尧沉默片刻,正欲开口,这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消片刻,楼痕侍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王爷,前方断崖通往山谷的桥路不知为何断了,往年总是走这一条官道,地图上也未标明是否还有别的路可以走,若是现在立刻叫人修葺,这起码得耽搁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桥断了?
张子尧微微蹙眉,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果不其然见到在车队的正前方,有一座云雾缭绕的悬崖峭壁,悬崖深不见底,隐约听得见从最底部传来流水湍急之音……侍卫若站在悬崖边上,谈话声音稍大便可听闻回声——周围看似没有其他路可走了,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林,唯一的通道便是两端之间连接的宽阔绳桥,如今不知是自然原因腐朽断裂,还是遭人为破坏……
“若是等得来个十天半个月,本王一路急吼吼的赶路是吃饱了撑着么?过了桥就到无悲城边缘了,你们让本王隔着悬崖峭壁干瞪眼?”楼痕跳下马车目无表情道,周围士兵皆低下头不敢回话,各个像是怕触了霉头倒霉,三三两两均言自己前去找路,随后一哄而散。
张子尧跟着下车,没一会儿便听见身后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元氏和扶摇亦分别从不同的马车跳下车来,元氏一脸担忧地看着那断桥微蹙眉不言语,眼中少见焦急情绪浮现;而扶摇则是笑眯眯地摇着水蛇腰渡步到张子尧跟前,不待他出声,主动弯下腰将那卷好的画卷毕恭毕敬地系在他的腰间,笑眯眯道:“少爷的画儿——下回少爷再离开可要记得带着,奴婢一人同这画卷相处当真承受不来,真害怕这画儿一言不合自行撕裂,少爷宝贵的东西,到时候奴婢可没个交代呢!”
扶摇这话音量不高不低,倒是也只有张子尧听得见,听她满口胡言,张子尧翻了个白眼退后同她拉开安全距离:“你衣服能不能往上提提,那东西都快掉出来了。”
“哪个东西?”
扶摇先是莫名其妙眨眨眼,片刻后低头一看反应过来张子尧在说什么,顿时老母鸡似的笑得花枝乱颤,嘴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真可爱难怪烛九阴大人当宝贝”……张子尧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