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邪气尚未拔除,且与你家主人几乎融为一体。”
“谁是本君主人?”烛九阴眼皮子一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说的所谓‘非常难熬’是指——”
胧真微微一笑。
……
一个时辰后。
月上柳梢头,本该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然而云起国皇宫某个偏僻的庭院中,却偏偏起了惊天工地的争执——
“你出去,有什么事我自己解决。”
“你能解决个屁,你懂什么?本君屈尊降贵愿意留着陪你共渡难关,防止你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寻短见的蠢事,你这小蠢货还不知感恩——”
“滚滚滚!出了无悲城你就该滚了,这都到哪了还臭不要脸跟着——要看着也让牛牛看着!”
“你说什么?!你要让那只蠢牛——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牛牛怎么了,牛牛只是个孩子,看着比你安全多了!”
“本君现在也是个孩子,法力受限,变不成大人,怎么,你连本君这副模样也害怕么?!”
“我怕你个屁!”
“那便少废话,开门,让本君进去——”
哐地一声,似某房门被人从外踹开。
又哐地一声,似某房门又被人从里面关上。
端坐于高高的围墙之上,冷眼瞧着房中张子尧与烛九阴争执的素廉满脸疑惑,微微蹙眉,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然后空气中响起“咖嚓”一声清脆的响——
“你锁门做什么?”
靠在床边,张子尧满脸警惕。
“怕你半路发狂突然跑出去,按照那个和尚的说法,你觉得外头就一个蠢牛能拦得住你?”烛九阴懒洋洋在距离张子尧很远的地方坐下来,“紧张什么,搞得本君好像要对你如何一般……”
“……”
张子尧垂下眼不说话了。
屋内陷入片刻的诡异沉默。
烛九阴盘腿端坐于榻上,闭上眼似闭目养神,良久,他听闻床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悄mī_mī睁开一只眼,便看见张子尧正小心翼翼放下床幔……
“有感觉了?”
”没有。”
“……”
“……”
“……现在呢?”
“没有。”
“你确定?”
“烛九阴。”
“干什么?”烛九阴稍稍僵直了些,“有感觉了?”
张子尧转过身:“你若那么怕,为何不现在滚出去,我说过我一个人就可以——”
“本君是怕你到时候失了神智。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别不知好歹,”烛九阴微微蹙眉,像是眼下的情形对他来说也非常为难,见张子尧不说话了,他又担忧道,“所以你会不会啊?要不要本君教教你——”
“你再多说一个字,就给我滚出去。”
张子尧特别暴躁道,就像是一只发怒的奶狗——烛九阴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一瞥屋外,便见一轮皓月正缓缓从云中挪出,月光倾洒……
张子尧爬进了床幔里。
人影晃动,那床幔被人从里面拉紧。
然后床上的人呆坐了一会儿后,便像是受不了那烦躁的等待似的干脆躺下。
烛九阴见状,心中好笑,挪开了眼,自顾自闭目养神——
胧真说的没错,这样的月满日,对他们这些妖魔鬼怪的东西来说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时间,于是烛九阴索性盘腿而坐,呼吸吐纳月中精华……
房间由方才的吵闹陷入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中的气息突然也发生了变化。
几日之前,烛九阴曾经站在张子尧床前嗅到过的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的那种陌生邪祟气息此时变得浓郁了许多,原本安静盘腿端坐于榻上的小瞳睁开双眼,红色的瞳眸在月光之下显得异常清明——
他听见了床边传来骚动。
似人在喘息,似犬在低低咆哮,片刻之后,又是“呜呜”仿佛奶狗受惊的名叫——
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年不知道何时爬了起来,从床幔投出的影子中,少年微微弓起背脊,一条像是犬尾的东西缓缓在他身后扫来扫去……
烛九阴目瞪口呆地看了一会儿。
此时,床幔后的人呼吸变得急促难耐,他微微伏低身子,用前端在床上摩擦,然而这样的动作却并没有减缓他此时感受到的不适,他像是越发感觉到烦躁似的在床上翻来找去——
热。
那热就像是一团火一样要将人的理智也烧毁。
张子尧只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处都被人塞进了一团火,他烦躁、不安,想要四肢着地在地上转圈圈,或者用力地甩着自己的大尾巴,去袭击别人——
但是恐怕是这样他也没办法将那团热烈的火焰熄灭……
身上被汗水浸湿,原本已经脱得只剩下里衣的一层薄布此时也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最要命的是,在他生出尾巴那脊椎骨末端的下方双股之间居然也是一片濡湿,不知是汗水还是……
仅存的一丝丝理智让张子尧赶紧停下了细想。
与此同时,少年那大大的狼尾巴也甩动得更加热烈一些,只是那像是一团火焰一般的红色影子尾巴并没有给他带来哪怕一丝的温热——
这个云起国的假和尚说得没催,张子尧轰然道倒回床上时自暴自弃地想,这样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加难熬……
热。
非常热。
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了蒸笼里。
寒夜顺着他的背脊下滑,水珠滴入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