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含真等一行人到达承恩侯府,来到秦松所住的松风堂后,方才明白方才那报信的下人为何支支唔唔,不肯明言说出秦松的死因来。
实在是……秦松的死因太不光彩了!
昨日许氏出殡,承恩侯府几乎是倾巢而出,连符老姨娘都带着张姨娘坐上低调的小马车,一块儿跟着去城外了,除了留下看家的管事下人以及身份不够只能继续上差的粗使仆人以久,就只有侍候秦松的妾室、通房、丫头婆子们还在府中。杜鹃姨娘倒是走了,留下来的基本都是秦松这两三年里新纳的爱宠。
也许是因为少了人在周围盯着,侍妾通房们就行事放纵了些,又或是秦松只是恰好心血来潮,昨日他们一男数女在屋子里闹得十分不象话,声音传到院子里,留守的丫头婆子媳妇们都面红耳赤地远远避走了,私下里也没少非议。但这种事能拦得住承恩侯秦松的兴致么?他压根儿就不在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自在地快活过了。喝多了酒之后,他的理智就流失得更多了。由于年纪大了,这几年又醉心于酒色,失于保养,身体终究还是被掏空了,有些个雄风不震,也不知道他打哪里弄了些助兴的药丸来,跟几个新宠玩起了花样,结果一时不慎……
秦仲海避开了三婶娘牛氏以及几位晚辈和女眷,只和弟弟秦叔涛一块儿凑到三叔父秦柏与堂弟秦平身边,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们:“请了个可靠又嘴紧的大夫来看过了,道父亲似是脱阳而死……就是俗称的马上风。这几年父亲在家花天酒地的,又不知保养,身体根基原就亏损了,偏昨儿又在醉酒之后,服用了不知道打哪里弄来的药,继续与那几个贱婢胡闹。那几个贱婢只知道一味奉承,哪里知道事情轻重?也不懂得劝谏。父亲病之后,她们慌了手脚,既不敢声张,也不知道如何救治,生生把父亲的病给耽误了!父亲的性命,就是葬送在他纳的这些贱婢手里!”
秦叔涛的脸色也很难看:“那些贱婢不知规矩,父亲死得这般不体面,她们却连身衣裳都不知道要给他穿上!我们回来后,先进屋给父亲请安,就看到他老人家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尸都已经僵硬了,身边地上却丢了一地的女人小衣……”想到那个场面,他就差点儿没厥过去!这是何等的丧德败行?!居然生在他生身父亲的身上!还是在他母亲出殡的当天!
此时,秦松的房间里已经让他的儿子孙子们合力收拾过了,他本人自然也被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裳,躺在床上。只是由于他死时表情比较狰狞,几个侍妾通房又不曾及时整理,以至于他如今的死相依旧很狰狞,又因为尸体已经僵硬,一时半会儿没法调整。除去那个嘴紧又可信的大夫以外,秦仲海、秦叔涛与秦简三人都没敢给其他人看到父亲的模样。秦柏与秦平,自然也只能看到秦松那已经被整理过后的样子,虽然表情不大好看,但至少没显得那么不光彩了。
秦柏听完侄儿们的介绍,进屋去看过了兄长的遗容,重新出来后,只能低头叹气:“这事儿不要声张,另外想个缘由,好生向外人解释就罢了。尽快让人来给你们父亲装殓吧。这大热的天,就算有冰,也不知能存住尸身多久。若让亲友上门瞧见他这模样,只怕还有不少闲话要说呢。死者已逝,你们还得为自己,为儿孙们多着想。”
这就是在劝他们,低调一点办丧事,把这事儿应付过去就完了。
秦仲海与秦叔涛心领神会。老实说,他们也有同感。父亲死得这般丢人,要是真的传出去了,他们将来在外头行走,也很丢脸的,做官都直不起腰来!只是他们才刚刚为母亲办过相当盛大而体面的丧事,若是父亲的丧事一切从简,岂不是显得重母而轻父?同样会遭人非议。再加上,松风堂里昨日留守的下人不少,就算她们被侍妾通房们瞒过去了,不知道秦松是怎么死的,也知道秦松死前有多荒唐。但凡有丁点风声传出去,都会引种种议论,到时候又该如何解决呢?
秦柏也不是不知道侄儿们的顾虑,他又叹了口气:“也罢。我进宫一趟,把这事儿实话报给太上皇与皇上知晓。倘若太上皇与皇上有旨意,那么你们从简治丧,也不会遭世人非议了。”毕竟秦松被太上皇厌弃,连皇上也不搭理他,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秦仲海忙拉着秦叔涛,并儿子秦简,一同跪在秦柏面前:“侄儿兄弟父子谢过三叔大恩了!若没有三叔相助,只怕侄儿兄弟父子的名声,都要在今日葬送殆尽!”说着说着,三人都眼中泪花闪烁了。这几年他们先后经历了不靠谱的父母折腾无数,明事理又慈爱有加的三叔,真真是他们命中的救赎,怎叫他们不自内心地感激?!
秦柏叹息着将秦仲海与秦叔涛兄弟扶起:“傻孩子,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实在不必与我外道的。”
秦仲海兄弟父子三人俱都听得掉下了眼泪。他们现在感觉内心似乎又轻松,又安心。轻松是因为摆脱了一位不靠谱的恶父,安心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位长辈在真心关怀着他们,愿意为他们遮风挡雨。即使从今往后,承恩侯府便再也没有了能庇护他们的长辈,但他们三人,也有信心能撑起这个家来了。
秦柏继续与秦仲海、秦叔涛兄弟商议秦松的后事,秦简带着下人给祖父装殓,秦平则转身去寻母亲牛氏等人,将一些细节和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