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禹的妻子赵氏见到他的样子,当场就哭了,赶紧派人去请霍显。霍显过来一看,心疼得直抽抽,好好的儿子变成白痴,换谁不心疼?
霍禹还在崩溃中,脸色苍白,眼睛没有焦距,跟白痴也没差别了,一夜之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是她强势惯了,心疼不到一息,立即怒了,厉声道:“谁干的?”
敢动他的儿子,想造反吗?她要不灭了这人全族,她就不是霍大将军的夫人!
赵氏怯生生道:“永昌侯府的人送过来的。”
黑子太实在,一直将霍禹送到府门口,把人交给门子,门子认出他是程墨的侍卫。
“什么?”霍显以为听错了,道:“话都说不清楚了吗?谁干的?”
赵氏在她积威之下,吓得眼里两泡眼泪滚了下来,口齿无比清楚道:“谁干的儿媳不知道,是永昌侯的人送四郎回来的。”
两家都忙着筹备亲事,霍显不相信程墨会在这节骨眼上对霍禹动手。她想了想,道:“五郎不至于这样。”
她是程墨岳母,以五郎称呼之。
除非程墨不想结这门亲了,才会这么干。
她派人去跟霍光说,霍光赶回府一看,脸黑如锅底,沉默半晌,道:“怎么不是程五郎干的?就是他干的,四郎把人家好好的朱漆大门给毁了。”
毁人大门,跟打人脸有什么区别?只是程墨太狠了,难道不能过来跟他说一声,让他训斥霍禹一顿吗?非得把人折磨成这样?而且,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氏反复检查过了,霍禹全身皮肉完好,没一块瘀青。
霍光本想等程墨自行上门解释,为什么把他府里的随从送廷尉署,现在等不了了,只好派人去请。
程墨早等着他了,二话不说,立即过来,把霍禹带人扔木头砸门的事说了,道:“我不敢对四舅兄不敬,让他走了,只把他的随从送到廷尉署。四舅兄之后去哪里,我完全不知道啊。”
他才不会笨到承认把霍禹弄成这样,要不然霍显非撕了他不可。
霍光没说话。
这些天霍书涵常在母亲跟前说程墨的好话,霍显多少听进去一些,下意识觉得程墨是个良品青年,不至于干这么坏的事。她道:“四郎身边没人,你怎么不派人跟着?”
像霍禹这种纨绔子弟,成天前呼后拥,出府肯定带一大群人,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在街上闲晃。
程墨做痛心疾首状,道:“是我疏忽了。”又问:“四舅哥这是怎么了?可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把黑子送回来的事略过了。
霍显好糊弄,霍光却不行,他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程墨看,掌权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内心不够强大者,一下子便撑不住,实话实说了。
程墨是什么人?前世站在商业最尖端,曾被天朝的掌权者接见过,穿过来后又和皇帝混在一块儿,内心那是相当强大,当下只微微一笑,坦然迎视霍光打量威逼的目光。
“你那个随从,从哪里找到他?”霍光总算开口,一言切中要点。
程墨开始胡扯:“我府上大门被四舅兄弄成这样,我得让人赶紧重新做两扇大门啊,所以散朝后赶紧回府,在路上发现四舅兄倒在路边,于是让人送他回来。岳父要去看发现四舅兄的现场吗?”
霍光摇了摇头。
“四郎倒在路边?”霍显的心又开始直抽抽,赵氏再次无声啜泣。
“岳父、岳母要没什么事,我告辞了。”程墨说着起身。
霍光目送他的背影在屏风后消失,不禁自问,把全族性命交给这么阴险的人,合适吗?这人看着是个俊朗阳光的青年,整起人来,可真狠辣。只是这话,他不会告诉霍显,免得霍显发作,又要悔婚。
送到廷尉那些人被放回来了,活蹦乱跳回到大将军府,每人挨了三十板子,霍显的原话是:“让他们长长记性。”
把主子都弄丢了,最后变成白痴,不打他们,怎么解她心头之恨?这三十棍,非打不可。
霍禹由太医诊治,只是一时半会的,怕是好不了了。
程墨本没对沈定抱多大希望,把这些人送廷尉署,不过是表明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向霍光告状,他不屑为之,只好用这种方式了。
刘询听说程墨大门差点被拆,叹息:“他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
也不知他口里这个“他”是指霍光,还是指霍禹。
程墨道:“陛下,上次说的立威,臣想到一事,请陛下斟酌。”
刘询眼睛一下子亮了,道:“快说。”
程墨道:“先帝并没有为武帝立庙,陛下不妨借此事,立威。”
为驾崩的皇帝立庙是大事,一般都是下任皇帝的份内工作,但昭帝一直没有亲政,因而这件事一直搁下。
刘询眼前一亮,双掌轻拍,道:“大哥好机智。”
他一下子想到,可以借立庙这件事树立自己的权威,同时宣扬自己继位的正统性。他是先太子刘据的孙子,刘据是武帝和卫皇后所生,是嫡长子,如果没有巫蛊之祸,刘据理所当然,会在武帝崩驾后继位。那么,刘询作为皇孙,在父亲刘进之后继位,同样理所当然。
也就是说,从武帝算下来,他是长房嫡支,继位完全符合周礼所制定的嫡长子继承制度,他才是正统。昭帝是婕妤赵氏所生,是庶出,继位并不合理。
这是宣扬他继位合理性、正统性的大好时机啊。只有合法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