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详细询问他离开后的情况,得知华罗縻及时赶到,和乔洁合兵一处一起厮杀,再看华罗縻,在帐中呆了这么一会儿,铠甲上的雪开始融化,滴下带血的雪水。这些血当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匈奴军的。
两国结盟,以利益为先,如果华罗縻没有及时率军赶到,乔洁纵然能脱身,伤亡也不少,不过是一些牛羊牲畜,按约定给他也没什么。
程墨脸上露出笑容,道:“乔将军,从右谷蠡王中缴获的牛羊等物有多少,算清后交给右将军吧。右将军,先去沐浴更衣,我们一起用早餐,如何?”
乔洁笑容满面地应了,道:“我这就去清点,然后和右将军交割。”又对华罗縻道:“右将军,你可是捡了大便宜,风雪天,我军军士驱赶这些牛羊,受大罪了。”
“哈哈哈,”华罗縻心情畅快,咧大开嘴大笑,道:“乔将军不知道,我一路流着口水呢。”
牛能耕田,也就算了,羊肉在吴朝只是一盘菜,在乌孙却是财富的象征,一路上漫天遍野的牲畜,以羊居多,他眼红得差点想和乔洁打一场,抢了牛肉回乌孙,最后还是因为现在的当权者是解忧公主,好不容易控制住了。
事关重大,华罗縻先不去换衣服,就在帐中等着,身上不停有雪水往下滴。
乔洁动作很快,不一会儿过来,道:“一共从右谷蠡王处缴获马、牛、羊、橐驼,共二十三万头,你我一人一半。这是帐目。”
华罗縻先是咧嘴笑,差点手舞足蹈,接着觉得不对,笑声嘎然而止,瞪着牛眼道:“不对吧,我看牛羊很多,怎么也不只二十多万头。”
二十多万头确实很多,要是吴人看着肯定眼晕,可乌孙人不会走路就跟着父母放牧,华罗縻更是乌孙贵族,今年他储存十几万头牛羊准备过冬,那漫山遍野的羊,比他名下的多了好几倍,怎么可能只有帐上列出来的十七万头?欺负他不识字吗?
乔洁笑眯眯地解释:“总量确实不止,不过从右谷蠡王处缴获的就这么多。这是帐目。”
他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本帐册,上面写的是匈奴文字,确实是从右谷蠡王的王帐中搜来的。牛羊对匈奴人无比重要,跟匈奴人的粮食,这是右谷蠡王所有的财产,这帐本他当然要亲自掌管。
华罗縻不解:“怎么会只有这么多?”
难道风雪太大,他没看清楚?
“其余的牛羊,是单于的,由伊稚和可敦带到,他们前脚刚到,我们丞相后脚也赶到了。说起来,我们丞相有大福气大机缘啊。”乔洁一个黑大汉笑得一团和气,看着疹人。
程墨白了他一眼,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多得几头羊就是大福气大机缘?眼皮子忒浅。以后别这么说,太丢人了。”
“诺,以后再不说了。”乔洁连忙答应。
下首康成低头,暗骂乔洁:“马屁精。”
华罗縻被他的话雷得无语半天,道:“可稚带去的?乔将军,你可别骗我,我不是那么好骗的。程侯爷,我们说好的,缴获一人一半,怎么你们要独吞?拿十几万头牛羊打发我,我回去一定告诉我们太后。”
他五大三粗的,说话的神情语气,却像一个回家找家长出头的孩子。
程墨笑容不改,道:“我们说好,缴获右谷蠡王的牛羊,一人一半。没有错啊,右谷蠡王的帐册不是在这里吗?我也没想到单于会给我送牛羊啊,这一部分,我们没有商议,既然是我军先到,自然由我军带走了。”
华罗縻急了,道:“那怎么成?”
程墨只是笑着看他,并不接话。
乔洁也笑眯眯的,不吱声。
帐中一时静了下来,只有华罗縻粗重的呼吸声。牛羊是粮食,没有粮食,无法过冬,来年春天也没有足够的母羊产崽,这事太重要了。
他喘了半天气,道:“可稚带来多少头?”
乔洁望向程墨,见程墨微微颌首,道:“总共七十万。”
华罗縻的心在滴血,他霍地站起来,道:“你们欺负人。”
眼看天色亮了,营寨安得差不多了,他还是气呼呼传令:“立即出发。”带着两万大军急疾而去。
程墨并不阻拦,只是披了大氅,站在营帐门口看着。乔洁有些不安,道:“丞相,他不会向公主胡说八道吧?”
万一解忧公主写信向刘询告黑状,刘询定然不会对程墨怎么样,说不定会把他推出去向解忧公主的交差,他岂不倒霉?
程解道:“告状又怎么样?这可是军需物资,有了这些牛羊,我们的军士能多吃几顿肉,边关也不用冒雪往这里送粮食。”
乔洁顿时明白,皇帝不会傻到胳膊肘儿往外拐。
吃完早饭,程墨带上于欢,去看复珠。她被绑在马上不能动弹,风雪又大,整个人萎顿不堪,回来后,有人给她烧热水洗澡,毕竟是壶衍缇的可敦,待遇还不错,除了她和伊稚,别的俘虏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她脸色苍白,坐在帐中,见程墨进来,抬眸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程墨道:“不招?”
复珠依然不理。
于欢见程墨脸色不善,苦着脸劝道:“丞相,万万不可把她赏给军士啊。”
于欢真担心程墨不按常理出牌,自毁前途。他担心程墨圣眷隆重,刘询不会对他怎么样,自己这小小翻译反而成了替罪羊。他还指望出塞一趟,能捞些功劳,升升官呢。
想起匈奴以前干的事,程墨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