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汉子嘴里的魔教奸细,指的竟是我。
我一阵哑然,没有搭他话,只是将手里的细铁棒转了转。这山虎肉很是肥硕,串在铁棒上烤到现在,黄灿灿的油水连成丝直往篝火里滴,惹得篝火里一阵噼啪乱响,火头也窜高几分,火光映在我的脸上,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烫。
听别人这样说道自己,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了吧。我一向不喜欢听闲言碎语,但此时却忍不住的问道:“奸细既已发现,七大门派那边是如何处置此人的?”
那汉子将虎肉凑到鼻间嗅了嗅,接着又咬了一口,嘴里鼓鼓塞塞的道:“谁知道怎么处置的,我们也只听说有这么一个贼人,不过这等勾结魔教之徒定没什么好下场,七大门派的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是不是,大牛哥?”
一边,唐牛摇头笑了笑,道:“你这小子,成天就知道关心这些事,一个正派叛徒罢了,总是挂在嘴边做什么?”
那汉子有些不甘,嘴里的虎肉还没咽下便抢声道:“根本就是,像他那种牲口一般的东西就该受世人唾骂,人人得而诛之。”
他忽然说的如此凛然,其他两名正在考虎肉的雇佣兵也都纷纷应和,说的也都是一个意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雇佣兵常做的事情,他们几人自也经常走南闯北,听说很多江湖了我在死亡沼泽里的所作所为,看来我的臭名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
没想到我功未成名为就的,竟先背上了这等名头。
我暗自苦笑,看了看这几个雇佣兵,几人说着这些话倒是没太多的愤恨,只是这些话是在责骂我,我心里多少有点难堪。
“当七大门派的子弟有什么不好?有的人想进都进不去,那姓顾的却非要当个叛徒。”
“许是长生堂允诺他不少钱财将他收买的,人为财死,金山银山的砸过去,亲戚朋友都能杀,莫说是旁的事情了。”
“谁说不是呢?”
也许,我真的不该踏入江湖。
那一年刚加入铁剑派的时候,我心里也是豪情壮志的告诫自己,只道将来一定要在江湖上名声鹊起,至少能像当初的铁掌帮帮主潘长龙那样剑走江湖,一呼百应,好歹能混出个名堂,光大铁剑派。但事实上,我所遭遇的却并非我想象的那般美好,名声虽然已经鹊起,却是南辕北辙,如今落得个叛徒的头衔,根本就是与我的初衷截然相反。
几个雇佣兵还在说着,我已没心思再去听了,看着眼前的篝火火苗,一时有些出神。
这时,唐牛摆了摆手,笑骂道:“好了,别再说那姓顾的事情了,快些吃肉,天很晚了,我们明早还要带着虎骨赶回中原去。”
他们是受人之托前来摘取足上行,如今死亡沼泽被封,足上行是摘不了了,只能带回一具虎骨,不过虎骨在民间也是一种珍材,他们拿回去或许能卖个好价钱,这一趟,他们算是不亏了。
我正想着,这时,那名叫徐青的雇佣兵从东边草丛中快速的跑了过来,人还没跑到我们近前便急声道:“大牛哥,东边有人来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话语中掩不住的慌张,我们都是一惊,唐牛一把将烤肉丢到火堆里,沉声道:“灭火,快躲起来。”
走镖的最怕夜间遇到生人,这些雇佣兵也不列外,唐牛话音甫落,其他三名雇佣兵已刀尖齐下,铲开了地上的泥土盖在了篝火上,原本烧的旺盛的篝火被泥土这么一覆盖,登时熄灭了。
我们是在路边的树林里起的篝火,离路边尚有些距离,树林很是浓密,火一熄灭,加上天色混黑,我们躲在树林里,在路上的人只要不来搜索根本也发现不了我们。
此时,徐青已跑到我们跟前,唐牛见他过来,小声道:“徐青,看清楚是什么人了么?”
徐青也压低了声音,道:“来的人有很多,天太暗,没看清。”
另一名雇佣兵道:“多少人?”
徐青道:“也没看清,但绝不下一千,他们来得很急,,我们该怎么办?”
旁边,两个雇佣兵低低的惊呼一声,唐牛这时却缓缓地舒了口气,道:“从此地往东行得两日便是昆仑山,能从那边过来这么多人马,极有可能是七大门派的人了,不必担心。”
不下一千的人马已不是小数目,能来这么多人,应该就是七大门派的人了,我也这么想。此地距离昆仑山已然很近,长生堂与七大门派之间局势紧张,自不敢轻易在这里兴风作浪,也不可能是西域的某个部落出来狩猎来了,能一次出动千余人的部落绝不是小中型部落,但昆仑山周边根本也没有大型部落,有的只是十数个小部落为了寻求昆仑派的庇护,才会在这一带驻扎。
想到这里,我不由失笑。
我来西域其实也没多久,现在倒对他们这边的生活习性有更多的了解。
正想着,远远的,东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我翘首望去,只见在混黑的夜色里,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正朝我们这边赶来。天色太暗,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一群人急冲冲奔来,我也只觉地面都在微微颤动着。
这一群人来的很快,步伐相当整齐丝毫不乱,在黑夜里像潮水一样用涌来,当先是数百个骑马的人。这些马匹倒也是强健,只听那一阵马蹄声便知道,唐牛一见这些马匹,似又松了口气,小声笑道:“是七大门派的人,错不了了。”
他的声音此时大了许多,但紧接着便被这一阵的马蹄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