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长的致仕不是一件小事情。除了早就得到了一点风声的人之外,在大部分人看来,林永长应该是直接在这个位置上做到死的。
林家的下一代如林和颂等人虽然也不错,可是谁能保证林和颂这辈子能当上阁老呢?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等老皇帝一死太子登基,林永长直接就是帝师!作为读书人,还有多少能比当帝师更加荣耀的事情?就算有,也说不出两件来了。
一位阁老的离开,直接让大商的权利中心都动了动。
林家老大林和颂直接就升任了礼部尚书,并且被皇帝钦点了主持这一届科举。
胡高旻当了多年的吏部侍郎,这一下直接当上了吏部尚书。
胡澈也跟着加了个翰林院中书舍人的官职。
一番权利调动后,林永长携老妻准备离京去白河书院了!
当初林淡去北凉的时候,就有不少读书人给林淡送行,场面不小。
林永长那是什么身份?不说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各方面人脉势力不少,就算是刚退下来,那也远远不到茶凉的时候;他在读书人中的地位那就更加不用说,地位之高远不是胡澈能够相提并论的,也就和白正清差了一线罢了。
当天前来送行的人多不胜数,京城几乎万人空巷。
京城十里亭外,人山人海。
林家人自然是在最前面。一些凑得近的人,很容易就发现了林家人中一位有点面生的青年。
林家如今二十左右的一代人里,林滨林萦林保等人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一点小名气。林萦作为新出炉的尚书公子,自然备受瞩目。而且他身量高,哪怕站远一点,也是一眼就能看到。
找到了林萦,那么他边上那个略胖的青年,自然就是林滨了。
这会儿他们两个却跟在另外两名青年身后。
正在和林永长说话的是王阁老,曾经的河州知府王大人的亲爹,前任户部尚书。这次因为林永长致仕,他的位置就往前动了一动。
王阁老正一门心思怂恿:“林老,您到了白河书院,莫要忘了让商学院的学子们到京城来多多看看。小弟直接让他们到户部来学以致用。当然,若是令郎能亲自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林永长笑呵呵道:“承蒙王大人看得起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商学院的学子到户部的事情,老夫会放在心上,不过究竟如何,得等我到了那边再说。王大人您的心还在户部啊,不过也莫要让那群小家伙瞎折腾。”
王阁老当户部尚书的时候,就恨不得冲到白河书院去把一整个商学院给打包到京城,如今当了阁老这份心思更重,听到林永长算是给了准信,心里面也欢喜,嘴上还说了一句:“这哪里是瞎折腾……”这时候他看到胡澈和一个青年相携走过来,微微一怔。
青年面如冠玉,俊美非凡,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看上去如阳春三月,只是一眼看过来,就让人觉得心里面暖烘烘的,不由得跟着也微笑起来。只是青年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衣服穿在身上也显得空落落的,显然带病在身。
走在林家一众小辈最前面,身边又有胡澈扶着,除了林大郎之外,还能有谁?
王阁老以前也是见过林淡的。但是他对林淡的印象,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如今十来年过去,早就对不上号了。在京城中,只有一些贼心没死,想着要给胡澈当续弦填房的,才一直暗地里盼着林淡早点死。可是林淡一个病秧子特别能熬,硬生生地把适婚年龄的小姑娘拖成了大姑娘,最后不得不嫁给他人,让京城中不少姑娘咬碎了银牙。
然而他看着眼前这位笑脸和煦的青年,发现林淡的身体虽然不怎么好,但显然也不至于到苟延残喘拖日子的地步。不过想想也不意外。
当初林淡伤势那样重,京中名医遍请,御医都来看过几次,得出的结论确实不容乐观。可若是真的不行了,林淡也不至于后来还能去参加童生试。余道长这么多年都跟在左近,也不是白给的,显然林大郎还有不少日子好活呢。
周围的人也一直到了这会儿,才注意到林淡身边的胡澈。这下就算有什么不肯定的,也确定了下来。
有一些不乏背地里咒过林淡的人,心底难免泛虚。倒不是他们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而是为了一个前程似锦的胡澈,得罪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的林家,有那么点得不偿失。
更何况,人家胡澈还不一定领情。
林淡也就是匆匆露了一小脸,很快就被胡澈扶着回马车了。
这一天后,京城的风向就有了个变化。
想着法子给胡澈塞人的一下子少了很多,但是出现了几个给林淡塞人的。胡澈气得脸色发青,连着好几天工部和太子府上都气氛紧绷,唯恐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其实脾气很不怎么样的胡大人。
外界一直传言胡侍郎脾气温和,可他们这些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哪里有不明白的?
胡澈脾气好什么呀?他脾气要是真好,当初就不会直接直接怼上太子的幕僚,短短时间内把那群企图给他下马威的幕僚群遣散的遣散,留下的也对他服服帖帖。
但是,偏偏有悍不畏死的勇士,敢于正面怼上胡澈。
“允州水患泛滥成灾,河流决堤,百姓流离失所,疫病流行,一片人间惨象!”言官下颚紧绷,双眼发红,恨怒交加。
朝上众臣想到近期不断从允州传来的各种讯息,也是多少有所震动。尤其如这位言官这样出身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