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复杂的崔林江先韩羽一步,一把掀开门帘,快速冲入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帐篷内,看着惨死的符志仪怒目圆睁,再看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紧抱襁褓婴儿的妇人,顺手将不断啼哭的婴孩抱在怀里,茫然愤然的猛踹了陶轶几脚,随即摇头感慨道:“真是造孽啊!”
符志仪性格豪爽,很对崔林江的脾气,二人也是老相识,常常把酒言欢很是投缘,没想到却被陶轶这恶徒用斧头劈死,符志仪夫妇横死,不仅留下眼前的襁褓女婴,还有凤阳家中的六岁男童,恐怕今后孤苦伶仃无人照顾了,崔林江忽然心头升起一股浓浓倦意,想想这些年走南闯北岁数也大了,待此次许州之行结束之后,也是该将‘打行’交给其他人退位让贤的时候了。
韩羽与其他“打行”的行师紧随而入,眼看帐篷内的惨重也是心中戚戚,看着崔林江神情怅然,想必崔大叔与这对夫妇早先相识,不过好在陶轶已经伏诛,也算为符志仪夫妇报了仇,韩羽上前一步叹气道:“还请节哀,崔大叔,有些事还是尽管处理的好!”
崔林江一愣,很快明白韩羽一语双关,不仅提醒应该尽快安葬横死的夫妇,而且作为陶轶同党的刘言才,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神情骤然变得冰冷,语气一字一顿的言道:“的确有些人该被早些处理!”
崔林江抱着婴孩大步而出,忽然止步冲韩羽言道:“这丧葬之事望韩小哥代劳,我...”想到已故的昔日好友,言语之间崔林江有些动容,虎躯一颤竟说不下去,微叹一口气掀门帘大步而出。
韩羽微微叹气,这崔大叔看似粗犷,实则重情重义,虽然看起来依然面容淡然,但从那黯然疲惫强忍悲痛的眼神来看,可见崔林江此时何等煎熬,符志仪横死他有极大的责任,若不是因为带人寻错了方向,若是早一点擒拿陶轶,这悲剧就不会发生。
韩羽在几个年轻“打行”行师的帮助下,将尸体从帐篷里抬了出去,无奈此地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没法弄来棺材,实在没法风光的丧葬,韩羽将夫妇二人随身带来的玉器放了进去,在赶来的一些商人们的注视下,两具尸体就地掩埋在不远处树林旁的一片空地上,隆起的土堆之前,插着两块写着夫妇二人姓名的木板。
当韩羽返回的时候,刘言才已按商队的规矩判了罪,古来对于家仆逆主向来从众触发,而刘言才光是陷害、迫主两条罪名,他便必死无疑,得知要被削首,面无人色的刘言才跪在大小姐张芷墨面前不断磕头求饶,每一次脑门都狠狠撞在地上砰砰直响,不到片刻已是鲜血横流。
只是张芷墨神情漠然丝毫不为所动,她虽然心地善良,但并非软弱可欺,先前听闻刘言才供述,陶轶狼子野心,居然打算毒害张家家主,以侵吞殷富家产,此次前去许州之心是早有预谋,只是不巧被韩羽撞破坏了好事,张芷墨心知愧对韩羽,患得患失之下心情沉郁,对于作为陶轶帮凶下药的刘言才更没有丝毫怜悯,恨不得早些催促崔林江斩下他的人头。
在得到德高望重商领们的一致同意,神情冰冷的崔林江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刘言才头发,不顾他死猪一般的挣扎嚎叫,将他那臃肿的身躯拖到众人之前,举起磨光的大刀猛然劈砍而下,顿时鲜血四溅,双眼睁得滚圆的头颅滚出老远,一时围观的商人们拍手称快,对于如此卑劣之徒,早该有此报应。
年龄尚轻胆小怕事的袁柯也被拖了出来,不过从刘言才供述里他并没有参与其中,本来此事也有包庇之罪,但一直沉默寡言的张芷墨忽然出言求情,一众德高望重的商领商议之下倒也并未追究,崔林江举起尚在滴血的大刀,顺势斩断绳索,看着袁柯冷声道:“好男儿自当光明磊落,即便不能称王拜相也不能软了骨头,畏畏缩缩活着还有何意义!”
袁柯坐在地上微微颤抖,忽然冲崔林江叩首,接着向张芷墨连连叩首,当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头颅明显抬了起来,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坚定,经历此事的他,虽然不可能一蹴而就变了性格,但起码不愿再唯唯诺诺的苟且存活。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本要起身准备离开的张芷墨忽然神情一动,远远看向站在人群里外侧,静静看着台上的崔林江行刑,一时心中怅然若失,若不是她犯了迷糊,韩羽也不会备受牵连,若不是终归平反昭雪,恐怕上这断头台的便是韩羽。
歉意之下的张芷墨有些无地自容,其实对于对这位有着救命之恩的韩公子本就心生好感,否则也不会每日亲自为他换药,只是此事一出,恐怕再难挽回当初情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仪的男子,却可惜是有缘无分,张芷墨凄楚一笑,将不敢奢望的念想埋入心底,尽量显得从容的起身返回帐篷。
知道事情始末的商人们纷纷前来致歉,还有人凑了些银两细软相赠,其实商队的商人们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性情淳朴爱憎分明,并非刻意针对与他,只不过被蒙骗而已,虽然受了莫大委屈,倒也不能怪罪他们,韩羽的豁达坦然让不少心中有愧的商人更加看重,得知那襁褓婴孩也是韩羽救下,一时赞誉有加,唯一让韩羽有些无奈的是,张芷墨似乎刻意躲着,即便遇到也是形同陌路,让韩羽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经历了狼群袭击和恶徒叛主的商队再度出发,因为耽误了时日前进的速度也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