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与其无力的挣扎对抗,不如置身事外,改变世界的事,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比尔
……
“弗雷,求求你,这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说着,双眉紧锁的伊丽莎白一手抓住弗雷的手。
头也不像从前那般,总高人一等的微仰,早已被舆论压得低下。
“对于民众的欺骗,之前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我真的不想再继续欺骗。”
听到弗雷的回答,伊丽莎白捂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又紧了一点。
突然一昏的头也让伊丽莎白的眼睛又向下眯了点。
“弗雷,难道要告诉民众,我们拿着从他们口袋里掏出的军费,声势浩大的出征,结果连黑塔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吗?”
“这不是事实吗?”
“诶,弗雷……”听到弗雷的话,伊丽莎白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捂着胸口缓了缓,才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是不能公开了,比起赤裸裸的谎言,带给人们希望的谎言才是圣地更需要的。
如果真的把这次真相告诉民众,你想过他们的反应吗?”
听到这弗雷也沉默,陷入沉思。
“如果没有编造出‘救世主’的谎言,民众会支持吗?
比尔那个事不关己的老头会掏出这么多钱吗?
十字军会发展得如此壮大吗?
十字军与圣殿骑士团、教会与王室会握手言和,合力对外讨伐黑塔吗?”
“这……”面对伊丽莎白一连串的问话,弗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但别忘了你当初开始这个谎言的目的。
难道不是为了将女巫与魔物驱逐吗?
既然圣地已经在谎言的引导下离这一个目标越来越近,那谎言与真相又有什么区别呢?
难道不都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吗?”
面对苦苦哀求的伊丽莎白所说出的话,弗雷无法反驳,也深深理解并赞同伊丽莎白说的这一切。
但弗雷始终弄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中,总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背负着某种不能言语的负罪感。
看着弗雷沉默不语,伊丽莎白另一只手也握住弗雷的手,“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一开始我也会有这种为达到目而不择手段的罪恶感,但你要知道,这就是现实。
如果当初我没有低声下气、编织谎言,甚至出卖身体,干着各种肮脏的勾当,我就不会站如今的位置。
但我还是选择了不择手段,坐上这个位置。
我生于王都大家,衣食无忧,受人尊敬。
我加入神官团为的是什么!我过着十多年这种生活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吗!
比起坚守信仰,将自己与世界交给这群肮脏险恶的人主宰,我到宁愿比他们更肮脏!更险恶!”
说到最后,额头上青筋暴起的伊丽莎白几乎是吼出来的。
回想起自己进入这个“泥潭”的初衷,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伊丽莎白苦笑。
只笑想凭一己之力搅动这摊“死水”的那个人,早已被这潭散发恶臭的“死水”染得黑透。
想到这,伊丽莎白似乎也明白了比尔那个家伙,为何总那一副事不关己、不务正业的模样。
如果当初也像比尔那老头一样做一个局外人,说不定现在就不会变成这个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大祭司。
激动的伊丽莎白在原地出着大气回想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是我有些激动了。”看着面前呆住的弗雷与犬姐,伊丽莎白也调整自己的情绪,突然抬起头,盯着面前的弗雷。
“弗雷,难道你还没发现吗?‘救世主’这个谎言是不是在大家的努力下越来越真实了呢?
夺回y要塞,民众的支持,教会与王室的和解,十字军与圣殿骑士团的合作。
你自己不是也在这一个谎言下逐渐成长吗?”
听到伊丽莎白的话,弗雷愣在原地。
脑中的一幕幕也在不断闪过。
从十字军从破旧的民用飞艇,到现在圣地最先进的“比尔号”。
从奥拉夫像定格油画的征兵点,到现在火爆到必须派专人维持秩序才能正常录入的报名点。
从看到十字军捂着嘴巴压低声音的讥讽,到现在男羡慕,女仰望,小孩看了哇哇叫的人群。
……
而弗雷自己,似乎也从那个只会发表演说,连自己手下都不听使唤的百夫长,变成足以让安娜都能够安心依靠的坚实臂膀。
”既然这一切都是以谎言开始,那就让我们以真相结束。
不过在那之前,请将这个环环相扣的谎言继续下去。“
说着伊丽莎白突然抬起头,盯着弗雷的双眼,”我相信你,一定能让这个谎言以一个真实的句号结束,成为真正的‘救世主’。“
握住弗雷手的双手也突然用力了一些。
……
再次登上王城向前伸出的露台,出现在底下人挤人民众的视野中,弗雷的眼神不再犹豫。
“咳咳。”听到弗雷的清嗓声,底下嘈杂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全都在注视着出现在露台上的弗雷。
“唔。”但弗雷刚想开口,却突然感觉到右眼传来一阵疼痛。
身子也突然晃了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
“弗雷勋爵没事吧?”
……
底下的人群看到露台上的弗雷突然失态,又再度嘈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