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金簪旧了,要不送去炸炸。”如今王氏忙着给贾珠定亲等一系列事情,连带着邢氏也跟着一起应酬多了起来。
怎么也是大房的太太,邢氏也不想丢了体面,可衣裳首饰委实不够用呀。邢氏瞧着王保善家的挑出来的长簪,难得有拇指粗细。只是如今京里时新精致的东西,哪家太太穿的、戴的不是千工百巧的,这往日觉得分量十足的簪子如今就算炸了也拿不出手。
邢氏赌气似的把簪子一扔,惊得王保善家的赶紧查看:“我的好太太,这金子质软,要是磕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得了,也不用炸了。让人拿出去融了,换成一对镯子回来。”邢氏如此说。
王保善家的欲言又止:这融金子换镯子可是要手工钱的,这钱怎么出,哪个出,都是问题。邢氏又不像王氏一样有银楼铺子做嫁妆。不然自家奴才肯定不敢收主子费用。
不过看看邢氏的脸色,王保善家的还是决定不要多嘴。说不准这荣府大房太太的名号还是能唬着人的呢。再不成,就让人从这金子成色里扣,反正也不要她出钱。
“一个个都跑哪里去了。主子回屋也不见个伺候的!”外头传来贾赦的声音,看样子还喝了点子酒。
邢氏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起身出去迎接:“老爷脚下注意,可别摔着碰着!”
“起开!”不想贾赦借着酒劲,一把把邢氏推了个趔趄,“早干嘛去了!”
一回来,见自家院子没个章程,贾赦本就不太爽利。又见邢氏姗姗来迟,穿得还是一身半新不旧,头上的首饰也不太鲜亮,贾赦心里便更不得劲了:“你说你,还有没有一个正房太太的模样了!二房一个管事的老妈子都看着比你有脸面!”
邢氏已是忍了又忍。她心里也不痛快,更不是个温婉柔和的性子。此刻被贾赦刺了又刺,邢氏也就爆发出来:“你到有脸说了!拿自家婆娘同老妈子比。女人的脸面靠哪个撑,还不是外头的男人。不比二房,你不给脸,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哪个我指使得动?自己没人伺候不爽利,你还怪我!”说着,邢氏就拿帕子捂脸,垂头顿足的嚎啕大哭。
闹腾一番,贾赦的酒醒了大半。见邢氏那模样,贾赦虽隐约觉得自己不是,但也落不下脸来说句软话。又见邢氏哭得风度全无,贾赦那一丝不是的感觉又渐渐朝着厌恶的方向转变。于是两人就那么僵持住了。
也是不巧,贾琏此刻正蹑手蹑脚的往自己房里挪腾。他在院子里同小厮斗蛐蛐,滚了一身泥巴,正躲着大人呢,却不想回来就撞上了这么一场大戏。
主子吵架,下人们更是屏气凝神,于是贾赦同邢氏两个一僵,整个大房的院子就分外安静。
“琏儿!”
这回贾琏的动静遮不住了,他腰间的葫芦里,蛐蛐什么的叫得正欢。被自家老子一口叫住,贾琏想躲,却不想一起跟着他厮混的小厮们更要躲。于是一群人都没处躲了。
才发作了媳妇,这会子若是无缘无故的揍了孩子,贾赦心里也觉着别扭。只想着男孩子顽皮,贾琏又正是猫嫌狗恶的年纪,所以就算贾琏此刻脏得跟泥巴狗子似的,贾赦也忍了,反正家里也不差这一身两身衣裳。
“干啥去了?”贾赦抿抿嘴,把火气压下,然后挤出点儿笑容对贾琏说。
贾赦自以为的和善,在贾琏看来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只觉得:老爷反常了,我屁股要遭殃了!
“噗咚”一声,贾琏屈膝跪下,麻溜的将自己腰间的葫芦摘下来交了出去:“老爷饶命!”
“我叫你胡闹,我叫你斗蛐蛐!”贾赦也是个胡闹的主儿。他见贾琏这动静,哪里有不知道的。于是他抄起巴掌,照着贾琏的屁股就是一顿揍。
主子挨打陪玩的下人更不能逃。几个小厮一连串的跪下,照着贾赦磕头求饶得咚咚作响。这动静可不小,有人□□裤腰带里的东西也就掉了出来。
“什么东西!”首先看到的是邢氏。那装扇子的匣子不小,又是描漆画彩的,是二房一贯考究奢华的风格。
邢氏被勾得自个儿伸手去捡,自然就看见了一旁落在不远处的扇子。扇子是古董,本就脆弱,这么折腾下来扇骨都折断了几根。只是邢氏不懂这些,只瞧着匣子上碰掉的金漆万分可惜。她也不管这东西来源如何,只是瞪着眼睛下了定论:“好家伙!竟是不干净到主子头上了。来人……”
“扇子给我瞧瞧!”贾赦打断了邢氏逞威风,他伸过手,低沉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怒气。
方才瞧着,贾赦就觉得眼熟。他一辈子的纨绔,最爱的就是些扇子古董,私下收藏着的也不少。那些东西不说他尽数记得,但心爱的却是印象分明的。当年赏给贾珠的就是他随身的扇子。既是随身,那自然就是心爱的东西。之前冲动赏了出去,贾赦回想起来都是分外心疼,如今见心爱的扇子成了这个模样,那是气得肝都疼了。
“上板子!”贾赦也不管打孩子是不是不好了,此刻竟是动了真格。
几个小厮被人叉下去“啪啪”的打了起来。贾琏也被人扒了外裳,按着不能动了。
眼见着板子就要呼下去,贾赦对着贾琏问道:“这扇子怎么回事。怎么就到你手里了?”贾赦是记得这扇子是给了贾珠的。他也明白,家里老二媳妇当家,自己这边的下人再怎么手脚不干净也不可能不干净到贾珠头上。所以这扇子这会子的出现肯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