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的安排,元春倒是高高兴兴的应下了。做姐姐的,贾琏养伤,她自然会时常照看,连带着教些东西也不值当什么。
贾琏听来也算是高兴的。姐姐和哥哥自是不同,姐姐香香软软,说话柔声细气。可贾珠这哥哥,贾琏本来就因这些年的分离而有些生疏,也因为对比着太过优秀而有了距离感,更因为贾珠的严厉而有几分畏惧。
不过真正实施起来,不仅贾琏学得挠头,元春也发现没那么容易。首先是贾琏基础太差,不过才学了百把来字在肚,一笔字更跟个狗爬似的。
起初,贾琏还学得带劲,毕竟养伤的日子也很是无聊。可真正要记要背要学的时候,贾琏又觉得无聊了。
待到伤好,贾珠检查时,贾琏不过才背了几首绝句,其他长点的诗词就只记得几句经典的,四书五经张冠李戴,一笔狗爬的字也没有丝毫的长进。
元春当场气哭,指着贾琏道:“你就不能争气点儿?”
贾琏还不太重视,只当是平时一般闹着玩的:“好姐姐,你就饶过我这回,下次我定是好好地学。这不是之前伤处疼痛,学不进去么。”
“你!”元春气急反倒是笑了,“今儿倒是想起个词——不学无术。”
同时元春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对贾珠说:“还是哥哥有先见之明。只是琏儿这事,妹妹实在是无能为力,还得哥哥多多上心了。”
这会子贾珠反倒是来安慰元春了:“哪有你想的那般严重。回去好好歇息,等到想转了,你也就会觉得好些的。可别为了这些伤了感情。”
贾珠说的让元春红了眼眶,只觉得自家亲哥自是同其他兄弟不同的。
贾琏人小,瞧着这些反倒是笑了。等元春回去,他还同贾珠说:“大姐姐方才是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还是说姑娘家生来就是这么奇怪。”
“怎么,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贾珠找了个椅子坐下,身子靠在靠背上。他那模样乍看觉得闲适,但仔细瞧来,却有着一丝不怒自威的气势在里头。
“我,我没那个意思。”贾琏突然就觉得犯怵了,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贾琏低头了片刻,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瞧着贾珠,觉得贾珠不会动手打他,他这才开口:“我只是不明白大姐姐为何会这样。所以才问的。”
“那你晓得不学无术是什么意思吗?”贾珠并不接贾琏的话茬,只是又接着问。
贾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哪里听不出来。这会子他竟然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在里头:“珠大哥还是别费这心思了。什么种子得什么果。我父亲那样,我来个不学无术也不算过分……”
也不知道贾琏是从哪儿听来的这种话。话里的意思就是贾琏学不好是应该的。因为贾赦是个老纨绔,所以他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而贾珠和元春兄妹两个拔尖,那是因为他们有个好爹——贾政怎么看着也是个读书人。
早先贾琏挨打的时候,贾珠就隐约发现了这样言论的苗头的,只是当时来不及深究。这回贾珠倒是认认真真的听完了。
“珠大哥,你不会打我吧。”见贾珠没说话,贾琏又怯生生的偷偷看着贾珠。毕竟是兄弟,相处久了,感情也慢慢回来了。
“我打你作甚。”贾珠叹了口气,摸了摸贾琏的头顶,“只是照你这说法,我也不应该是读书的种子。”
“啊?”贾琏目瞪口呆。
“咱们家叫什么?敕造荣国府!偌大的牌匾可是挂在大门上的,你若是不信,自可去外头看看。”贾珠道,“你父亲袭爵袭的是一等将军的爵位。我父亲和你父亲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我们家是功勋起的家。偌大的家业是祖辈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若是照你说的,要寻根问种,我哪里算是读书的种子。”
“可他们都说大哥你是读书的种子,生来就比旁人聪明,所以这才早早的考取了功名。这些都是旁的人学不来的。”贾琏被贾珠说得一愣一愣的,回话也回得语无伦次。
贾珠这会儿只能拿笑容来面对贾琏。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贾琏算是个心性敏感的孩子。于是贾珠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学里的同窗,家里的下人。他们都这么说”
“可咱家自家人呢?有人这么说你的么?”贾珠问。
“似乎,没有……”贾琏回答着,渐渐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些什么。
“说白了,他们只算是外人,并不懂内里的艰辛。”贾珠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引导着贾琏自己思考问题,“你大哥我早早去外头求学,这个他们有说过吗?为了找林姑父请教又不耽误学习,我休沐的时候来回奔波,他们有说过吗?我……”
“他们是外人,哪里知道那么多。”不等贾珠细数自己外出求学的艰辛,贾琏自个儿就接着话茬往下说了。
露出一丝鼓励的微笑,贾珠又摸了摸贾琏的额头:“这不你也明白他们是外人了。有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很清楚。所以你为什么要轻信他们所说的呢。别人说了什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是你得学会自己分辨,什么能听,什么不能信。”
贾琏是在家学里上学的。可这回的事情又一次证明了家学里的弊病。显而易见,要把贾琏掰回正道上来,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只是家学里的情况积弊已深,要想改变并不是现在的贾珠能够做到的。
想了想,贾珠觉得还是要把贾琏放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