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周围一片灰,司妍和童蕊以外的人都如雕塑般静止不动了。然后,她们的眼前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视频里的人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让二人深感久违的格子衫。
那边大约是深夜,司妍看到那人睡眼惺忪,揉着太阳穴打了个哈欠:“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司妍望着屏幕道。
视频窗那一面的值班小哥缓着神找了找,拿了纸笔过来:“您简单说一下问题,我来记录。”
“你们的系统……把人工智能玩脱了。”司妍道,“现在它是这个游戏世界的dà_boss,想要在这儿当上帝。”
“好的我记下来了。”值班小哥唰唰唰地写了几笔,就将纸笔放了下来,客气地告诉司妍说,“我们将在72小时之内给您答复。”
“你听清我在说什么了吗!”司妍咆哮道,对整件事的崩溃以及jack离去带来的悲痛在她心里噎得厉害。
她指着天上的那股气流大喊:“你们的主系统疯了,想要超脱你们的控制主宰这个世界,你却告诉我要72小时之内给我答复?!我现在就要见你们的负责人,五分钟之内!”
她在愤怒中信手一抬视频窗框,对上那股气流的窗框中,客服明显看到了飘忽在天的“系统”。
他怔住:“很抱歉……?”
“我不想听道歉,找你们的负责人来,please!”司妍将屏幕拍回了面朝着自己的状态,口吻生硬。
然后她看到屏幕前的小哥又滞了会儿,猛地扔下他拍案离开。视频拍到他飞奔而去的背影,跌跌撞撞的,推开不远处深褐色的办公室大门后还绊了一跤,遥遥传来“啊——”地一声惨叫。
屏幕这边,司妍疲惫地呼了口气,扶着额头蹲下|身。
童蕊走过来,也蹲下|身,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别太难过了,这事……”
“我没事。”司妍无心听什么劝慰,摆摆手说,“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已经开始想他了。”
她自嘲一笑。想起jack在时,她经常没事便想不起来找他。他为此还埋怨过,她表示理解他的心情却并没有什么改善——毕竟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强行抽空每天见面啊?
可现下她觉得,假若jack能回来,她一定每天见他一次,至少可以跟他说个早安。
“我早该看出他的想法的。”司妍抽噎了一声,望着天强忍住眼泪,“可就因为从我来这里开始他就一直都在,我就觉得什么都是设定好的,我要是多想想人工智能这回事……”
她懊恼不已,不忍多想这些日子jack心里有多煎熬。
忽然间,视频窗口“啪”地一声关了,接着,面前的村庄景象好像被人从外界割裂开一道缝,那道缝又缓缓张开。
司妍想起很久之前见制作组的那一回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景象,便知人马上就要过来。可她转而又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一次见制作组时jack还在她身边,她顺利地从那场危机里救了他。
这种回忆让她心里又一阵生疼,那种感觉,仿佛一块沉重的石磨压在心上,一圈一圈地碾着,让人感觉到疼痛、感觉到粗砺的石面带来的不适,却无法将它从心里挖出来。
她越难受,那方石磨就碾得越厉害;石磨碾得越厉害,她就越难受。
循环往复。
司妍在这种痛苦里,连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她双目无神地看着从那个世界走过来的人,已然无法顾及自己在这场变故中变得蓬头垢面的模样。
“司小姐,您好,很高兴再度与您见面。”走到她面前的,正是那位上次前来解决jack的风格干练的女士。
朝司妍打过了招呼,她又朝童蕊一笑:“童小姐。”
司妍伸出手在童蕊肩头一支,凝视着眼前职业装的人,站起身:“我想你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很抱歉我真的没什么心情多做客套,我们解决问题吧。”
对方扫了一眼盘旋于天际的“系统”,眼下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它还可以随心而动,可见它确实是高于这个世界的。
“我们会关停整个游戏世界进行检查,在修复这个问题后再重新开启。”对方歉然颔首,又说,“在此之前,请两位玩家暂时回到现实世界,在问题彻底解决后,我们将重新为您进行游戏连接,因此而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你是说我们需要先退出游戏……?”司妍的头一个念头,就是对此很抗拒,“不……”
对方带着几分不解看了看她,温和地解释:“您不必太担心您的躯体躺在医院的问题,医生表示您的各项生命体征良好,并不会太痛苦,只是会无聊一阵子。”
“不,不是因为这个。”司妍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我……答应了jack,我不会离开这儿的。”
虽然jack已经被回收,这种承诺听起来没有什么太多意义,但司妍很担心他在被回收后依旧看得到她的进程,又或者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她实在不想再伤他一次了。她还记得有一次她跟着他进入控制面板的世界的时候感慨周围好黑,他则笑说在她不找他的时候,他都在这里。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情绪里有几分明显的落寞。在那种铺天盖地的黑暗里待得久了,对人必然是无益的。
她不清楚“被回收”后他是不是还要带着自主意识存活在那样的黑暗里,但万一是的话,她一定要把他所在意的念想为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