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以山还是个稚童,生活在山脚下的一户猎户家,某日无意间闯入这间竹屋,见四处无人,便拿起桌上的大刀挥舞起来。
不等高以山玩多久,竹屋的主人就回来了。
高以山见来人是个大不了他几岁的男孩子,也不理睬,自娱自乐的挥舞着大刀,笑声传遍了整个山头。
刚从山外回来的萧竹也不恼,看着在自己地盘上玩闹的高以山,径直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前,看着他笑闹。
高以山也曾问过萧竹,为何当时他玩他的宝贝刀事,萧竹一点儿也不生气,萧竹那时只是将大掌放在高以山的头顶,盯着高以山脸颊上的两颗酒窝,笑着答道。
“我也有过与你一般大的弟弟。”
还在等着下文的高以山见萧竹不在说下去,睁大双眼,问道,“然后呢?你的弟弟呢?”
见高以山不舍的追问,萧竹叹口气,双目迷离,似乎有些湿意沾染在了他的眼眶上,“他死了。”
“……”
不再说话的高以山抱紧萧竹,一直以来教导他的大哥哥有这样一段伤心往事,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幼时的高以山还没有意识到眼前的男孩会是自己以后的师傅,只是胡乱的闹着,笑着。
萧竹听着他的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在看到高以山手中的大刀马上就要挥刀篱笆边种的月季,敛起笑就往高以山飞奔过去。
“嘶~”
高以山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孩不顾一切的冲到他面前,用手挡住了本该死在他刀下的一棵小树,心底不知该作何感想。
‘啪嗒’
鲜红的血液滴滴沁入土里,萧竹的另一只手紧握受伤的手的手腕,倒吸了好几口气,眼前的眩晕感才渐渐散去。
白着一张脸抬头看向高以山,却发现之前玩的高兴的小孩脸上挂满泪珠,紧咬下唇,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怎么了?”
想要抬手擦去小孩脸上的眼泪,却发现自己整只手都是红色,见小孩一脸闪躲的看着他的手,萧竹笑笑,将手藏在身后。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血腥味,萧竹忍着疼痛,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吓人,只是紧蹙的眉头与苍白的脸色让心中愧疚的高以山扔下大刀就往山下跑去。
萧竹见小孩被吓得跑了,自嘲的笑笑,家人都说他命里天煞孤星,要他再呆在那家中,怕是会克死全家人,故此硬是将他送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看着地上躺着的大刀,萧竹气闷的踢了一脚,想道那日刚进山时,父亲什么都没给他留下,只留下这把大刀,然后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萧竹更是往大刀上踩了好多脚,方散了气去,进了屋子。
草草包好伤口,萧竹自己也不敢去看这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为一名世家少爷,从未吃过苦的他竟沦落到死了都没人管的地步,何其可笑。
‘叩叩’
门外传来小声的敲门声,想着到床上等死的萧竹打开门,看到的是刚刚伤了他之后,转身就跑的小家伙。
高以山浑身发抖,通红的小脸上沾满汗水,喘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粗糙的瓷瓶,磕磕巴巴道,“上,上药。”
萧竹好笑的看着捂着脸不敢看的小孩,手一抖,一大片药粉散落在伤口处,疼的闷哼一声,脸上的冷汗冒个不停。
听到动静的高以山悄悄打开一个手指,见眼前人满脸痛苦的表情,再看他手上倒的多了的药粉,终于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
“我娘说,疼的时候,呼呼就不会疼了。”
说着,高以山闭上双眼,用力往萧竹的手上一吹。
看着面上沾了白色粉末的萧竹,高以山忍不住笑出了声,再观萧竹,眯着双眸,药粉被吹进眼中的不适感还没有褪去,就听到身前的小孩大笑不止。
揉揉眼睛,看到小孩正抱着肚子蹲在地下,萧竹忍不住也蹲下身去,伸手往小孩的笑窝处挠去。
一时间,本是冷清不已的竹屋瞬间充满欢笑,惊起了不远处在树上栖息的鸟儿。
“萧大哥教我念书习武,虽比我大不了多少,却要比我爹还要严苛。”
回想起那些不好好习武抄书被萧竹罚的日子,高以山笑的眼角堆满皱纹。
“前辈不是说为官数载,怎么不在家中好好享福,天天在这……”
“我东西漂泊那么多年,每日每日的数着日子,萧大哥当年问我想要识字习书否,我问他读了书有何用,他答我,可保家卫国,让百姓安居乐业。
我应了他,可当我踏入皇宫的那一步起,就已经后悔不已。
繁琐的公务让我每天忙的找不着边,偶尔与好友对弈时,也会想到久居此处的他好不好,虽然回来见过萧大哥几次,但他的身子越来越不如从前。
他死的时候我没有回来,也不知是谁给他建的坟,但我曾答应过他,日后等我飞黄腾达之时,就带着他回萧家,以解幼时之痛。”
说完一大段话,高以山灰白的眼神更是找不着焦点,双目无神的盯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双手搭在关一一的双肩上,宗既明心底不是滋味,他带着一一出门多年,见过许多悲欢离合,许是听的多了,现如今,回回听到这种故事时,他的呼吸就忍不住跟着急促。
宗既明没有多少好友,从小不是跟着哥哥,就是缠着关一一,虽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比谁都要在乎世间的各种情谊。
随着渐渐收紧的手掌,关一一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