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柔敛容嗤笑:“以大欺小便是你们‘玉真教’的一贯做派?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小冷被勒住咽喉,手脚不住扑腾,口里呜呜咽咽喊着:“放开我……”
赵洛寒面色一沉,目光定定看向苏天璇:“我劝苏教主莫伤及无辜,否则我定将你教中老小屠得一个不留。”他此言说的轻飘飘,但白一忠、洪浩却知晓他们的轩主此刻已是动了杀机。“屠的一个不留”——这种狠话,赵洛寒几乎不曾说过。
苏天璇也算是一教之主,气急才做出掳劫小孩之举。她亦不想遭武林同道诟病,思量片刻,便松了手上劲道。谁知,小冷反抓了她的手腕,在其手背狠狠咬了一口。苏天璇一痛,自是发力将人推开。也不知她用了几成内力,但见小冷直直飞将出去——
赵洛寒是如何接住她,又是如何锁住苏天璇穴道,在场有眼力看得真切的,怕只寥寥数人。实在太快了!这样的身手委实令人目眐心骇。沈千柔见那赵洛寒薄唇紧闭,一手在小冷后背轻轻一拍,似是渡了些真气与她。
“轩主,‘富甲山庄’少庄主叶未央带拜帖求见!”门外弟子的通报声令赵洛寒的脸色稍稍缓和。
小冷被苏天璇推得头昏脑胀,眼又失明,心中恐惧得紧,缩在赵洛寒怀中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后背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暖意,却不知为何。
“轩主,”她抱着赵洛寒的脖子啜泣道,“我怕。”
赵洛寒心下叹道,这孩子吓得浑身发抖,此刻明言害怕,倒不知该如何安慰。
众目睽睽下,堂堂轩主抱着个小孩却有骑虎难下之窘迫。沈千柔见他面露难色,正想抱过小冷替他解围。不想,赵洛寒却道:“怕甚么,谁敢伤你。”
沈千柔闻言一愣,思绪忽就飘至多年前。
那时她初入“碧落轩”,遇“昆仑派”高手挑衅,赵洛寒鼓励她迎战,当时也是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她心头涩然无趣,兀自在一旁发呆。
那叶未央一进大厅,便见满屋人呆呆站了一地,赵洛寒抱着个半大小孩正哄着,另有苏天璇一脸愠怒却不能动弹。
“这是什么阵仗?”那叶未央踱步而来,身后仅跟一名随行。叶未央人称“未央公子”,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风雅闲人”。他一袭交领紫袍,腰束玉带,怀抱暖手炉,熏香四溢。生得是面若桃花,眉目含情,眼波流转处竟有勾魂之韵。他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停在赵洛寒脸上,神色一顿,拱手道:“赵大轩主。”
赵洛寒将小冷交给沈千柔,拱手见礼:“贵客来访,请上坐。”
白一忠、洪浩亦起身迎客,免不了寒暄一番。
叶未央看了一眼苏天璇,转身朝赵洛寒笑道:“赵轩主,值此除夕佳节,在下冒昧来访,特带来一班乐伎,廖以助兴。”
赵洛寒点头道谢之后,那叶未央便让随行请那班子进来。一队乐伎或抱琵琶或捧古琴或持长笛陶埙,鱼贯而入。
最后袅娜而至的是名满姑苏的瓦舍歌姬——梁卿卿。那女子嘴角噙香,吐气如兰,唱的是柳三变的《迎新春》:
嶰管变青律,帝里和新布。晴景回轻煦。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箫鼓。
渐天如水,素月当午。香径里、绝缨掷果无数。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随分良聚。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碧落轩”众弟子,或落拓不羁,或附庸风雅,此时无一不静默聆听,感知“绕梁三日”之音。
白一忠突地拈起碟内一粒花生米,朝苏天璇掷去,其肩上穴道瞬间被解开。但见她踉跄两步,行动便自如了。
“呸,没的‘碧落轩’轩主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和姑娘比试也就罢了,还以多欺少,算什么东西?”苏天璇的怒骂配上弦乐声,倒也别有风味。
赵洛寒兀自饮酒,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白一忠哈哈笑道:“苏教主,我敬你勇气可嘉。今日且放你先走,回去勤加练习,三年后白某与你比试。”
苏天璇正愁无台阶可下,此言正中她下怀。
“苏教主且慢,”叶未央忽阻止道,“烦请多留片刻,好为‘碧落轩’与‘富甲山庄’结盟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莫说是苏天璇,在场诸人均大惊失色。前些日子,江湖中传出二派有意结盟,各门各派皆遣了探子,埋下眼线,伺机打听虚实。最后得知谈判失败,两派首脑在姑苏有名的烟花巷内不欢而散,整个江湖都松了口气。只因“碧落轩”声势浩大,近几年更是壮大成中原第一大帮派,然其弟子主要分布在中原地区,在江南的势力尚未兴起;而“富甲山庄”富可敌国,与“锁月楼”并驾齐驱,享誉江南。这两大帮派一旦结盟,势必贯通南北,武林格局定当重新划分。如此一来,各门派难免担心被合盟后的“大帮派”欺负,为求自保,自是希望二派各自为政,维持势均力敌,方有益武林平衡。
白一忠、洪浩听了叶未央之言,相视一笑,二人日前奉了赵洛寒之命造访“富甲山庄”,便是同叶家商量联盟之事。当时叶家父子诸多搪塞,百般推辞,不想今日却做了出人意料之举。
叶未央取出一枚白玉挂坠,形状为虎,栩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