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杨青桐说完了那些陈年旧事,李老板看着面前这位老主顾,过了好一会,他的眉毛才缓缓舒展开。“看来杨老板听说过舍弟的一些事。”“什么?原来是李老板的兄弟?但我听说,李万年这个人刀法修为不低,否则也不会在二十年前的江湖恶人榜中列于第二十四位了……”杨青桐却是一副真相了然于胸的模样,轻笑了两声,便盯着面前这位棺材铺李老板的右手瞧,李老板自然也知道杨青桐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也不闪不避,任由杨青桐瞧他右手,心中却暗暗叫着苦。被瞧了一阵后,李老板却已经渐渐接受了这种目光,反倒是江湖经验不算深的杨青桐渐渐有些不耐起来,眼见着李老板逐渐笃定,不再露出半点慌张,杨青桐便一拍桌子道:“李万年!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果真不怕当年那些事被捅出来么?”李老板心知,这个年轻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但李老板却已经不似方才身份被戳穿那样慌张:“装模作样?杨老板说什么胡话?舍弟的确是个大恶人,但那至多也不过是我李家管教不力,再者说来,自从舍弟犯下那些案子,我李家便已经与他断绝了关系,莫非这也有罪过不成?”杨青桐却没料到,李老板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坚持自己是李万年的兄长,当即站起身按着剑,一双眸子好似两支飞箭一般射向李老板,口中则是几乎咬着牙道:“李万年!你脱得去匪衣,却不能废去那一身武功,你妻儿皆在太原城,想要一个人走,或许我杨家拦不住你,但若是……”话说到一半就够了,毕竟李万年面上已经露出了凶狠的神情,光凭这种神情,杨青桐便能将之视为最好的证据。“那么,杨少侠究竟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呢?”李万年笑着问道,虽然笑容有几分僵硬,但即便如此,杨青桐也已经很受用了。“在下只想请李老板帮一个忙而已。”“之后呢?”李万年知道,自己若是还想保全一家老小性命,便只能应承下来,与其问具体是什么忙,不如先让对方将为自己准备好的结局说一说。“太原城,李老板若是想继续住着,那便住着,若是不想继续住着,那离开太原城的路费,我杨家还是能够出得起的。”“这棺材铺……”“怎么?李老板还想将这棺材铺砖瓦木梁运走?这一笔费用,我杨家可出不起。”李万年心知,他们能够留自己一条命就已经是恩惠了,再指望他们能够出一笔合理的银子来购买自家家产,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道:“明白了,那么,杨老板希望我去做什么事?”“其实这事,说来也容易……”“几时了?”“五爷,四更天了。”周五从床榻上坐起来,揉揉惺忪睡眼,自从失了武功,他便不再能够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了。武功失却之后,身子的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倘若贾三还在人世,这一趟太原应该是由他来走的。“五爷,有个女人在门外,说是要为咱们沐浴更衣,毕竟咱们不是与那个什么杨家家主约好了五更天……”“怎么?来叫咱们起床的?”周五眉毛依然皱着,虽说自己与杨黄荆之间约好了是五更天相见,但却从来没有嘱咐过杨黄荆让人来叫自己……“她等了多久?”“没一会,大约在五爷醒来前一刻钟……”柯云飞说到“女人”时,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好似一只野狼,周五知道柯云飞虽然已经有五六十岁,但单从心智上来说,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对于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而言,女人究竟有几种用处就很难说清楚了。“让她将东西送进来吧。”柯云飞面上却有些难看,整张脸垮了下去,嘴巴甚至都微微撅起了一些,倘若是个美少年,那么或许还有几分可堪入目,但这五六十岁的老翁做出这幅神情,即便心志坚韧如周五,胃中也不免翻腾起来。“她不肯。”周五皱起眉,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便笑着问:“为何?”柯云飞只是摇摇头,又朝印在门前那个影子瞧了瞧,周五知道柯云飞之所以没有开门放那个女子进门,只是因为自己睡前的一个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这个门,倘若有人想要进门,务必将周五叫醒后,经由周五许可,那才可以放人进来。柯云飞心智虽有缺,但不是一个十足蠢货,对于周五的命令,也一直都是言听计从,从来未曾违逆过周五,是以在如今的司空府之中,无论是周五还是郭四,都十分喜欢这个“老顽童”一般的“鬼刀”。有谁会在四更天让手底下人叫客人起床的?至少就周五看来,杨黄荆绝不是这么蠢的人。“开门吧,别忘了拿着刀开门。”“是。”柯云飞兴冲冲应了一声,想来方才按个女子的声音必然极其甜美,否则也不会让柯云飞激动成这副模样。但待柯云飞将门拉开那一刹,一道寒光便闯了过来,接着便是兵器坠地发出的“锵啷”声,柯云飞满面不解,手中的刀却也在滴着血。“这……”柯云飞赶忙将自己身前那一瘫肉抛开,此刻的“鬼刀”吓得几乎要流出眼泪来,那具侍女打扮的尸体身上的血口子,仿佛不是出自这个握着刀手足无措之人的手。“果然,有人想要试探咱们……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但或许咱们与杨家主的会面时辰要提前了,咱们更衣吧。”“是……”长长颤颤的尾音从柯云飞口中吐出,真让人无法将造成地上这滩血迹逐渐变大的罪魁祸首与柯云飞联系在一起。“将衣服扔了吧,换上他们早就备好的衣服,你这身衣服已经都是血,若是不换只怕会吓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