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吴心缘照常整理完病房,出来到操场透透气,看见长椅上坐着个五岁小姑娘,抱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小熊,微笑着走过去。
小姑娘瓷娃娃一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原本应该充满阳光喜悦的大眼睛一片灰暗,眉头紧皱,让人很怜惜,总想用手去抚平她的忧伤。
突然感觉有人接近,小小的身体一震,很警惕的扫了吴心缘一眼,没有说话,双手抱紧小熊,继续看着远方。
吴心缘看着小可,暗自叹气,可怜的姑娘,原本有个幸福家庭,一家三口开车旅行,遇见车祸,父母当场死亡,留下只有四岁的小可。眼睁睁看着父母在面前流血过多而死,母亲最后关头用身体顶住致命撞击,小可被救后,全身是血,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刚来的时候吴心缘总是找机会和她聊天,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人经过巨大灾难后都会有的心理疾病。长期下去就是抑郁,然后发展成自闭,最后只有自杀一条路!
每次他接近小可,她都第一时间离开,不过吴心缘没有放弃,每天坚持陪着小姑娘坐一会。都不说话,就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一会,慢慢小可也习惯这个大哥哥存在,不再逃避,不过还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昨天孙一洋哥哥又发病,用头撞伤我的鼻子,你看,现在还包着纱布,好笑吗?”
“其实我也知道他不是有心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情绪,自从高考失败后一直就这样,多好一个年轻人就这样毁了!”
“你的小熊应该洗澡了,它没有告诉你?”
吴心缘笑着指了指小可寸步不离的小熊,听说出事前她也抱着,小姑娘把它当成自己的父母,只有抱着它,才有一丝安全感。
小可微不可见的摇摇头,不由自主用手摸了摸小熊,好像在它身上才能得到温暖。突然灰暗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竟然站起身,主动跑过去,拉住一个三十多岁少妇的手。
“小吴,你受伤了?”
吴心缘站起身,看着眼前清秀可人的少妇,笑道:“没事白姐,又来看小可?”
“这个苦命的孩子!”
白姐爱怜的蹲下身子,用手摸着小可期待的小脸,叹气道:“要是我的宝儿还活着,一定能和她成为好朋友。”
吴心缘神情一暗,没有接话,白霜,原本是律师,事业成功,家庭美满,也是一场人祸导致老公和三岁儿子死亡。深度抑郁症,这两年自杀了三次,每次都被抢救回来,家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送她来这里。
“小可,咱们去那边玩一会?”
吴心缘看着小可很是依恋的拉着白姐的手,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如此和谐,同是天涯沦落人,可能只有她们才真正体会道对方深藏内心的苦痛和折磨吧?
“你没事吧?”
吴心缘一回头,看见郑云瑶笑道:“多谢郑医生,我没事,就是来看看小可。”
“比起小可,白姐更可怜!”
郑云瑶走到吴心缘身边,低声道:“你看她的上眉头,永远都是皱着,呈八字状。虽然在笑,但只是嘴角微微上提,可能是因为她原本良好的社会教育,只是表现出来礼仪性微笑。”
“可眼角没有任何同步行为,总是隐藏着巨大悲伤,饭量最近越来越少,每天除了固定跟小可玩耍一会,从来不运动。肌肉开始小范围萎缩,心肺功能越来越差。”
郑云瑶摇摇头,无奈道:“看来她自杀倾向没有任何减轻,只是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想结束自己生命!”
吴心缘看了看身边的丽人,郑院长的女儿,美国哈佛心理学高材生,专攻微表情研究。也就是最流行的美剧,别对我说谎里的莱特曼博士干的事。
“她们之所以能相处融洽,除了同样的经历,是不是在微表情上也有共鸣?”
郑云瑶眼前一亮,赞赏的看了吴心缘一眼道:“不错,人与人之间有安全距离,要想突破只能先得到对方的认可才行。小可和白姐都是长期悲伤过度,表情和气质类似,所以很容易相互吸引,有种共鸣感。”
郑云瑶好奇道:“你不是有心理咨询师的证书?为什么不去……”
吴心缘苦笑道:“证没有用!人脉和关系最重要,现在心理咨询国内很尴尬,既不能象医学一样量化,有各种实验和数据支撑佐证。又没有一定标准,证明患者治疗恢复的效果如何?你回来也快半年,这点不用我多说吧?”
郑云瑶一皱眉,她不太习惯吴心缘这种语气,自暴自弃不是她欣赏的态度。要不是觉得这个男人也是专科毕业,又对病人有种人道主义关心,她才不会主动来说这些话。
“我建议你继续努力学习,是金子一定能发光,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吴心缘点点头,看着郑云瑶离开,心里有些感激,她和郑院长一样,是真正的医生。其实都知道,一旦发展到精神症,治愈的几率很低,不光是国内,就在美国也一样,束手无策,只能通过药物缓解,或是行为干预,减少病人的苦痛罢了。
“周主任,吴心缘那个小子还不开窍怎么办?”
李阳抱怨道:“我们好说歹说好几遍,人家就是不听!觉得自己是个大学生,牛气的很!”
周大兵扫了李阳一眼,冷笑道:“这个还用我教你?你自己看着办,找个借口把他赶走就行。”
他站起身无奈道:“原本我是安排一个远方侄子进来,不过郑云瑶那个丫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