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白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能让金吾郎卫们轮番背着赶路的平头老百姓了,他趴在其中一人的肩膀上心中感叹,想着等和唐非汇合一定要跟他分享一下,金吾卫个个高大、强健,背着个大男人还能跑的跟阵风似的,又稳又舒服,最重要的是金吾卫都是家世清白出身良好的男儿郎,给他们背过一回怎么想都特别有面子啊。
嗯,一定也要让唐非享受享受。
幸好这些郎卫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否则才不管还用不用得着他,保管给他丢出去。
胡白是唐非拉来的帮手,他哪里奇怪的东西多,有一种叫万里逐香的虫子,雌虫可以分泌出一种气味甜香如香粉的东西,经久不散,雄虫可以嗅着味道追逐到天涯海角。
问题是雄虫那么小一只,钻进草丛里就不见了,需要把它关在笼子里,还要有一个人来解读雄虫振翅散发的方向讯息,所以胡白才会和寇平他们一道夜奔。
与此同时,京兆府的后衙之内。
荷花池周围夏虫绝迹,池水似乎散发着丝丝的寒气,寂静中,池水深处有一个阴影缓慢的接近水面,水波一圈圈的荡漾开来,黑影从水中一跃而出,蒙昧漆黑的夜幕中,宝石一样的鳞片闪闪发光,甩动的个鱼尾在半空带出一串轨迹弯曲的水珠,“噗通”一声又落入水中,欢畅的在冰凉的池水中游动。
一条纤长有力的手臂突然从水中伸了出来,一巴掌拍上岸边齐整的砖石,用力一按,整个人哗啦啦的从水里钻了出来,湿淋淋的爬上岸。
她举着双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研究,好像从来没看过自己的手长成什么模样,很长时间都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身后的池子,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欢腾的跳跃着,噗通作响的水声终于引起她的注意,她笑着在池边半跪下来,把手递过去,嗓音低低的,略显沙哑,却有种异样的温柔和沉静:“以后来看你。”
大鱼好似能听懂她的话,半露着头看她片刻,然后游了过来,有力的摆动鱼尾从水中跃出,竟然在她手掌借力再次跳了一次,冰凉的吻在她惊讶又好笑的目光中碰了她的脸一下,然后直直的落入水中,尾巴用力一摆,潜入了水下眨眼就不见了。
“果然变异了。”她一头黑线,“不会是条公的吧?”
唐非一下马就趴在地上吐了个痛快,镖师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对着个小兔子似的柔弱“小姑娘”没半点爱心和耐心,抓着唐非的后颈就把人给塞进一个石头箱子里,“嘭”的封死。
视线中彻底变成了黑暗,一丝光亮都没有,唐非别扭的蜷缩在小小的石箱中,有些惊恐的推着头顶的盖子,然而纹丝不动。
箱子一晃,好像被人抬了起来,接着就是飘在空中的失重感,然后猛地往下一沉,他顿时不受控制在跟着来回翻转的箱子打着滚,好不容易止住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唐非晕乎乎中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被装在一个密封的石头箱子里扔到湖水里了,他记得被丢下马的时候旁边的确是个湖泊。他有点发慌,更怕身上的甜香被箱子和水阻隔,胡白的虫子就再也闻不到了,捏了捏左手,感受到左臂蕴藏的力量,他稍稍安了心。
箱子很快就不晃了,随着水流微微的颠簸,过了一会儿,唐非身子又一沉,连人带石箱被从水中提溜出来,重重的放在地上,下一刻,头顶的盖子被掀开,瞬间涌进来的光亮让唐非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
浑身湿淋淋的镖师粗鲁的抓着唐非的胳膊把他从里面提出来,扯着他往前走。唐非跌跌撞撞的小跑着跟上,努力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他匆忙回头看,身后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半圆形水池,紧靠着石洞的墙壁,石头箱子就扔在水池旁边,也就是说这个水池和外面的湖泊连通的。
没等他多看,镖师扯着他转了个弯,唐非被东西绊了一下,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走过去,他匆忙扫了一眼,发现是一堆坍塌的石块,走过这堆石块他视线内一下子黯淡了,和镖师进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两边的墙壁上插着火把,唐非盯着墙上的壁画看了片刻,左右观察,最终确定他们一定是在某个墓葬中。
他学习机关术的那本书有一部分讲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陵墓,虽然从没机会让他下陵墓中实践书上所讲的知识,但过了几个墓室之后唐非基本就确定这墓里的机关不是坏了,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被触发,结果成了沈风等人藏匿的地方。每个墓室中都有守卫,唐非感觉那些守卫和抓着他的镖师不同,应该都是普通人,有几个人体格和相貌看着不像中原人,对镖师充满敌意和戒备,态度怪异,忌惮他又不敢得罪他似的。
唐非主要观察这座陵墓的构造,和机关术书中讲到的各种类型的陵墓比对,即将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墓室时,醍醐灌顶,脑袋上“叮”的一声响,眼睛刷的就亮了。
镖师拎着唐非,对守卫说:“开门!”
守卫连忙转动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被夜明珠照亮的宽敞墓室中,两个衣着华丽的女性出现在唐非视线中,她们一个五十来岁,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另外一个十五六,是女孩子最青春美丽的年纪,即使是满室生辉的明珠也未曾让她的容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