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偏将带着一营的士兵离开了,只剩下三十个原本有巡逻任务和搜检任务的士兵不知所措。 白陀的尸身被他们围在中央,不知是哪个士兵脱下了自己的衣甲盖在上面。
秦英一言不,一步步地朝着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走去,缓缓蹲下,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盖着的衣甲。
是那个老人,是那个相处了数十年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虽然自从自己长大了,与父亲有了许许多多不一样的想法,相处也不如儿时那么和谐,甚至时有争吵,但不论何时,秦英心里都固执地祝愿着自己的父亲能够长寿安康,从未有想过他会逝去得如此突然。
一切都如在梦中,前几日秦朝还在与他说,自己的赌技已经生疏了,正好有几个好友在金陵城内,有一家赌坊还有他的份子想去转转,本来他不同意,却也拗不过老人。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去便是永别。
他沉默地将尸身扶起,背在身上,忘了骑马,往了身边的将士,就如秦朝小时候背着他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城外走去。
张春明其实没有走远,就躲在几十丈开外的一处房顶,远远地看着一队人赶到又离开。他看见了秦英,虽然不认识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就是秦英。或许是那份强烈到令所有人沉重无比的悲痛吧。
张春明没有走远,那青年剑客也没有走远,躲在一处民居之中看着一切生,在秦英及时赶到的时候有几分意外,却也没有说什么,看着秦英背着白陀老人的尸身离开,他也带着几个换回便装的手下匆匆离开。
临走前他还特意停下看了眼那处事之地,眼神涌动了几下。
不多时,青年剑客便从一处小巷之中钻进去,而后转了许多道弯,抵达了天运赌坊深处的那个院落,推开门走了进去。
蒙眼抚琴的老人已经不在了,锦袍中年人,也就是天运赌坊的幕后老板庞龙,此刻仍然坐在石桌前,研究着对弈的棋局,虽然在他的对面空无一人。
“事情如何了?”庞龙看见青年剑客走到近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陀已死,栽赃已成。”青年剑客简短地答道。
“甚好,你辛苦了。”庞龙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认为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若是失败才值得惊讶。
“欠你的五件事,如今只剩下三件了。”青年剑客说完便转身朝着院外走去,走到院门口又顿住,问道:“我观那秦英不像是会被如此简单的栽赃所迷惑的人,杀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有用吗?”
庞龙意外地转,却只看到他的背影,没等他回答,青年剑客便已经离开了。
他不是要一个答案,他或许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庞龙想到。虽然有了观点是好事情,只是你又怎么能理解我的计划呢,哈哈。
庞龙抚着胡须,看起来心情不错,端起暖热刚刚好的清茶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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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西下,一条柳叶般的黄月升起来,映尽人间的凄寒。
军营帅帐,秦朝的尸身便停在此处,帅帐外是两个头上缠着孝布的士兵。秦英沉默地走到账外,让他们下去休息不用他们值守了,孤身一人走进帐中。
他掀开盖在白陀脸上的白布,看了一眼,而后从帅帐的桌子下面取出两坛酒,拍开封泥,放了一坛在白陀旁边,自己拎着一坛,靠着桌子坐在地上。咕咚,大大地灌了一口。
深夜的军营里,除了不时有巡逻士兵经过的脚步声,竟然寂静得可怕。一时之间,昏暗的夜色包围过来,使人感到无比的孤寂,仿佛时间静止,世界上只剩下了一个人,一具尸体。
那个人,还在心里默默地对着尸体说着往日没有说出口的,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酒很不错,我能喝点吗?”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
噌一声剑鸣,在黑暗之中碰出一点火星。
下一刻,秦英的剑抵在来人的喉头,再进一寸,那人就要殒命当场。
“喝吧。”秦英把左手中拎的酒坛扔过去,收起了剑。
张春明接过酒坛子,也收起了虚抵在秦英胸口的铁刺,把着酒坛喝了一大口。
“好酒。你不问问我是谁,来干什么吗?”张春明喷出一口酒气,霸占了方才秦英靠坐的地方,靠着桌子龇牙咧嘴地坐下,他后背还有一道剑伤。
“嗯,能猜到一些。”
“嗯,我来看我这个刚收的小弟,没有护住他,是我的不对。”张春明再次喝了一大口酒,沉声说道。眼中一片清明,隐隐有波光荡漾。“这是我小弟,我才赢回来的,就被人夺走了。”
“赢回来的,呵,还真是符合他胡作非为的个性啊。”秦英不知从哪儿又摸出来一坛酒,坐在张春明旁边喝着说。“你就是他们说得那个恶贼吧,还敢夜闯军营,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那你说吧。”
张春明一边喝酒,一边将自己与白陀老人在天运赌坊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是我害了你,对不住。”张春明喝尽最后一口酒,望着白陀的尸身说道。
“天运赌坊吗?”秦英低声嘀咕了一句。“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你哪里来的自信?”
“直觉,直觉你是一个很孝顺的人,一定会查明真正的凶手。”张春明答道。
“你就这么把你的一条命交给你的直觉吗?”
“我一直都把我的命交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