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这几句话起到了安定的作用,长随接过茶盖碗一口就喝了半碗的茶水。
茶水温度适中,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烫,是顾妈妈早前让丫寰放凉想让汪大夫人用的,这会汪大夫人吩咐,顾妈妈想也不想便先取了来给长随喝。
长随将整碗茶喝完,果然镇定了许多:
“谢大夫人!二爷说,水阁内情况有变,里面布下的人都被鞭子鞭昏过去,虽不致命,但若不及时救治,怕往后也是落个残废的下场,除此,水阁内的情况已无法再探,二爷不敢妄动,就怕罗指挥使的人在里面守着,这一探反被罗指挥使抓了把柄,这才让小的赶紧回府来请示大夫人,这下一步该如何?”
听到水阁情况有变时,先一步有心理准备的汪大夫人眉心还是猛跳了几下,再听到汪府布在水阁里的人皆被鞭成重伤,她已止不住站起身来,双眼泛出冷光来:
“你是说……全是鞭伤?”
长随道:“是!”
顾妈妈道:“大夫人,这罗指挥使一行四人并没有人是使的鞭子,会不会是与赋孝桥上那一块东厂腰牌有关?”
汪海在吕教头口中得知赋孝桥有东厂的人介入之后,他便派了人告知汪大夫人,所以汪大夫人与顾妈妈都是知道今夜两边伏击玉拾的结果。
拦姚美伶与孟军那辆孟家马车的一边,汪府是损失惨重。
而在赋孝桥这一边,则直接是全军覆没。
与汪海一样,汪大夫人也没有想到怎么就突然招惹到东厂了?
这个疑问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无需请示京中那一位,她也知道锦衣卫与东厂绝不能同时得罪。
南黎汪府既然已对锦衣卫指挥使罗恭与千户玉拾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套,那便再不能招惹东厂。
所以这一回行动,她是再三叮嘱嫡子汪海,切莫引起在南黎府活动的西厂的注意。
连驻守南黎府的锦衣卫千户所,她都是百般注意,力求不节外生枝。
可今夜这一行动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怎么在赋孝桥拦截玉拾的行动中,就引来了东厂的人了?
还不是东厂的番役或档头,而是比番役与档头要官职大上几级的百户!
东厂百户余年,她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她是南黎汪府后宅妇人,也不可能能得知太多远在楚京的东厂之事。
汪大夫人重新在座椅里坐下,思忖着顾妈妈说出来的可能性有多高。
一会儿过后,汪大夫人的情绪已冷静了许多,语调如常平稳:
“那位东厂余百户在赋孝桥用的兵器是刀,我们的人没留下半个活口,过后吕教头过去查看也是晚了,并不知道这位余百户到底是只身一人,还是另有同伴……我也没听说东厂里有谁是使的鞭子?”
顾妈妈道:“东厂毕竟远在楚京,我们并不详知东厂的情况,即便有,我们也是无从得知。”
汪大夫人叹道:“就是这个理,同样的,世人都知道锦衣卫使的都是绣春刀,可到底有谁在私下还使鞭子的,我们也是不尽然全知。”
顾妈妈迟疑道:“那……”
汪大夫人挥手阴断顾妈妈的话,果断道:
“鞭子一事且先放着,反正能将我们的人尽数鞭昏过去的,必然是个使鞭子的高手,不管这人是谁,毫无疑问是帮着罗指挥使的,那便是我们的对手,这人暂且不必多想,早晚会露出水面的!”
顾妈妈不再作声。
长随却还紧张地跪在地上,等着汪大夫人拿主意,他好立刻回望乔酒楼回话。
汪大夫人问长随:“水阁外的人如何?”
长随快速回道:“好好的!”
汪大夫人松了口气。
那就好,这说明罗恭的人也是有所忌惮的。
撂倒了水阁里所有汪府的人,却不动水阁外的任何一个人,那就是在拖延时间。
也就是说,罗恭在水阁里是真的中了招的。
汪大夫人想到这里又问:“那四小姐呢?”
长随一愣:“这个……二爷没提起过。”
没提起过?
汪大夫人与顾妈妈同时蹙了眉。
没提起过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汪大夫人已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便听顾妈妈宽慰她道:
“水阁里的情况,二爷不敢再妄动深探,所以这才不知道四小姐的情况,也就没提。”
汪大夫人深呼出气:“大概他也是如同你这般想的,真是糊涂!”
顾妈妈心头一跳。
她知道汪大夫人话中的“他”指的是汪海,南黎汪府的二爷,可说到糊涂……那也就是说汪淑惠十有八九是真出事了!
汪大夫人想到汪淑惠,蹙着眉想起了她与这个嫡长孙女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特别是那一段汪淑惠在她膝尽孝的日子,就像走马观花一样在汪大夫人的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终将其中的血脉不舍给摒弃个干净。
一闭一睁眼,不过几息的时间,汪大夫人已然淡然如初,她毫无感情地对长随道:
“你回去就跟二爷说,往后南黎汪府不会再有四小姐,让二爷小心行事,水阁里的情况虽诡异多变,但这是个僵局,即是僵局,那迟早都得打破,今夜贵在用兵神速,让二爷莫再犹疑,不管成事与否,先带人光明正大进了水阁再说,我们的人不是都在水阁里受了重伤昏迷么?这便是一个进水阁探查的最好理由!”
以保皇差之名,行探查之实,这就是汪大夫人给汪海最后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