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有仆人在洒水,光是玫瑰花就有好几个品种,颜色丰富,宁蝶蹲下身,忙着去观察到底一共有多少种颜色不同的玫瑰。
“啧啧,这可可真气派,没有男人的女人,花钱总是自在。”
宁蝶弯着腰,听见有一群人往花园走来,都是些女人的对话。
“有的人,做不成妻,下半辈子也是不愁。”
另一位嗤笑,“再有钱又怎样,做情人难道就上得了台面?”
在主人的地盘上说主人的闲话,宁蝶不爱听墙角,打算快些离开。
“这倒是,老祖宗的规矩千百年改不了,女子名誉最重要。”
“白夫人,”又一位声尖女人道,“霍将军今日身侧的女子你看见没?论模样,不输在场的千金。”
“呵,前几天西南的报纸大肆报道过这位女子,”白夫人声若轻铃响,话气高傲,“好好地名校女学生不做,偏去当戏子,定了婚在外抛头露面,嫉妒心强,做出伤凤彩儿的事。”
“难怪我见她眼熟,这么一说,还和报纸上刊登的照片真是同一人,原来凤彩儿是被她所伤。”
“男人啊,大抵fēng_liú,特别是霍将军这种年纪轻的,”白夫人又道,“要玩自然玩那种名誉败坏,日后不用负责的女人,真要娶,肯定是娶名门贵族的清白闺女。”
“自然自然,霍将军那等人中龙凤,和西南出名的才女白敏简直是绝配。”
“可我怎么听说,霍将军向西北有名大户宁府求了亲?”
白夫人声调突降,“那宁府四小姐来霍家别墅没住满几天就赶了回去,姓宁的有几个好女子……”
“你们说够了吗,”宁蝶实在难听下去,来的五位夫人不知话题中心的本人在场,各个脸色精彩,可都是见过各种世面的人,又很快镇定。
为首那位深紫色旗袍的中年美貌妇人即是白敏的生母,西南望族白户的大夫人,白夫人了。
“我想我必须澄清两点,第一,”宁蝶心情很差,说话掷地有声,“凤彩儿并非我所伤害!第二,我拍戏时根本没有订婚,这个谣言不知是从哪里散出来,但正如你们刚才所说,一个女子的名誉何其重要,怎由别人擅自造谣,关于凤彩儿的事,我会请律师调查真相。”
没想到宁蝶是个有性子的人,这些夫人们生在优渥的环境,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先是嚼人耳根被当事人撞破,再被宁蝶硬气的反驳,一时措手不及,面面相觑。
宁蝶走到白夫人面前笑道,这笑三分诚意,七分反讽,“白夫人爱女心切,当初给我的学校写投诉信,出于什么目的,我现在倒要仔细想想了。”
白夫人看着她,脸色不善地道:“你这个小丫头要说什么?”
宁蝶用帕子捂嘴轻咳,“夫人们各个聪明,还需我一位晚辈点破么。”
说着头也不回地踏出玻璃房。
随后宁蝶摇头一叹,这世上我不犯人,未保别人不犯我,她总要适当地反击两次,不能总让觉得她好欺负。
白夫人气得打开丝质折扇扇风,问身侧的姐妹:“她到底什么意思?”
“你……她怕是说你有意让女儿勾搭上霍丞,担心她是个威胁,所以写信去学校故意冤枉她!”
“呵,”听到其他夫人这么一说,白夫人叉腰怒道,“我白家女儿,还需做这等事来挤兑她?凭她还算个威胁?!”
其他夫人们不说话,真真假假都是不能上台面说的事,谁看得透,有几个真信。
而对她们的反应,白夫人心里的火气更加难灭。
宁蝶刚走到开园会的草地上,许久不见的许太太正在找她,见到宁蝶忙喜不迭地迎上前。
她身材娇小,爱穿贴身的极其脚踝的洋裙,黑草帽沿上垂下绿色的面网,半遮住妩媚的眉眼,她菱形的唇一弯,伸出胳膊拉上宁蝶道:“宁小姐,可算是找到你咯。”
宁蝶喜欢闻她身上的香水味,浓而不腻,像是玫瑰清晨盛开时滴落的朝露,“怎么了?”
“你可会英文?”
“这个自是会的。”
“那好极了,”许太太拉着宁蝶往宴席的中央走,“我们正缺一个人唱歌呢,今天来了不少英国人。”
这种能出风头的事按理说轮不上宁蝶,毕竟在场的小姐们那么多,有几位不识英文。
“许太太,我……”宁蝶正要婉拒,她背后传来一道奚落:“刚才和在我面前说得理直气壮,这下又扭扭捏捏小家子气了,就一个唱歌的事,西师大学堂惯来有音乐课,据说教你们练声的还是西洋的音乐家,你既然是西师大学堂的学生,这点才艺难道还拿不出来!”
宁蝶回头,白夫人抬起下巴,视线居高临下。
许太太露出和善的微笑,“宁小姐直管放心,给你伴奏的是肖家的大少爷,肖笙,音准跑不了。”
“就是那位从美国留学回来,钢琴在国际上拿奖的那位!”白夫人身旁的夫人惊叹道。
许太太点点头,“可不正是!”
“我听说他家在有意为他张罗亲事,全西南待嫁的贵族女子看遍,都没有一个满意的呢。”又一位插话道。
另一位道:“吓,还这等挑剔?莫非他有多出色?”
“大话不敢说,但论外表气度,不输霍将军,肖家是名门望族,他又是嫡长子,这等挑剔也是自然。”那位又道。
这位笑答:“能和霍将军比还说不是大话。”
许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