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怡将楚玉凝带回自己院子,将其安置在西厢房后,便吩咐丫头准备一应用具,小心地替楚玉凝重新包扎了伤口。
伤口包扎好后,奶娘抱楚玉凝去沐浴。
待得收拾一番出来,薛永怡已散了头发,换上一身宽松的洁白中衣,坐在桌前,望着楚玉凝面露微笑。
“观妹妹面容,最近心思忧虑过甚,我命丫头熬了碗安神汤,你且喝了再睡下。”
楚玉凝朝她客气地笑笑,“多谢姐姐!”
语毕,拿起药碗,也不用奶娘喂,低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薛永怡在药中加了些甘草,是以这药并不若她寻常喝的那般苦。
“多谢姐姐了!”楚玉凝由奶娘擦了嘴,赧颜向薛永怡道谢。
“妹妹有礼了。”薛永怡从座上起来,“你今儿好生歇一晚,等睡醒起来,这伤口就没那么疼了。”
楚玉凝点点头,目送着薛永怡离去。
这晚她由奶娘陪着,刚躺上床,困意便席卷而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脑中晕晕乎乎,略有些空白。
楚玉凝动了动酸软的手脚,缓了好半晌,才彻底清醒过来。
“姑娘,你可醒了!”迎面对上奶娘一张笑颜。
“娘亲如何了?”楚玉凝由奶娘扶着坐起身,急切问道。
“夫人已醒了过来,体内之毒也除尽了,刚府中来信,亲家老太太与舅老爷并三姑奶奶已于昨儿夜傍到了府里,催着我们尽早回去呢。”奶娘给楚玉凝穿衣,嘴里絮絮叨叨道。
“昨儿傍晚?”楚玉凝脑中还有些迷糊。
奶娘含笑点了点头,“这下好了,夫人总算有娘家人撑腰了。”
忽然似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脑海,“都忘告诉姑娘了,您这一觉睡了三日四夜,若非两位薛大夫都笃定无事,我都想另找个大夫给您瞧瞧哩!”
三日四夜?
楚玉凝一个激灵,总算清醒过来了。
“奶娘,您方才说外祖家都有谁来了?”
“亲家老太太,舅老爷和三姑奶奶。”奶娘给俯身替楚玉凝穿上鞋。
“外祖父没有来么?”
“夫人说,或许亲家老太爷觉得不便出面,便未亲自进京一趟。”
苏氏被掳,失了清白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外祖父究竟是不便出面,还是不愿出面?
楚玉凝现下也辨别不出。
然而继外祖母、舅舅来也便罢了,守寡在家的三姨竟也跟来了?
这其中打着的什么盘算,就让人深思了。
收拾妥当后,楚玉凝先去东厢向薛永怡道谢。
刚迈出屋门,就见薛永怡一身简约利落的装扮,在院子里指挥着丫头晒草药。
初夏的阳光照在少女柔嫩白皙的脸蛋上,给她的笑容镀上仿似能一层暖化人心的光芒。
楚玉凝每次见薛永怡都会心生别扭,却又不得不将这股别扭劲儿强压下的。
她轻轻抿了抿唇,上前客客气气给薛永怡行了个礼,“薛姐姐早,这几日劳你费心照料了。”
“妹妹说得哪里话!这府里素日只我与姑姑作伴,妹妹住在这儿几日,我心中欢喜,早膳还多喝了半碗粥呢!”
薛永怡说着,将楚玉凝一通打量。
“观妹妹气色,比之先前好了不少。那股苍白劲儿消散之后,整个人显得愈发精致可爱了,像个小仙女儿似的。”说着,掩嘴而笑。
楚玉凝面皮微微泛红,没想到薛永怡夸起人来,嘴皮子这般厉害。
“唉!”薛永怡走上前去挽住她的胳膊,二人一道往薛云岫的院子里去,“真舍不得你走,你若是我的亲妹妹该多好,这样就能留你在府里给我作伴了。”
闻着薛永怡的轻声叹息,楚玉凝心绪颇有些复杂。
若她也和自己这般,有着前两世的记忆,也不知此刻面对自己时,该是何种心情。
楚玉凝在薛云岫的住处,见到了已恢复如初的苏氏。
几人一道用了早膳,苏氏拉着楚玉凝对二人再三拜谢,留下谢礼,告辞离去。
薛云岫与薛永怡一直送到二门处。
临上马车之际,薛永怡依依不舍地拉着楚玉凝的手,“妹妹,你闲来无事,可得常来府里寻我玩儿才好。”
楚玉凝含笑点了点头,转身正欲被奶娘抱着攀上马车,视线一转,恰看见兰舟默默跟在后面,肩膀一高一低,正艰难地攀上后面那辆马车。
楚玉凝垂下了眸子,双唇蠕动,到底没吱声。
罢了,他现下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一个,身上还带着伤,也不急于这一时,待把伤养好,就赶他走吧。
上了马车后,楚玉凝扭了扭身子,将自己窝进苏氏怀里,声音闷闷道:“娘,您那晚为何要做傻事?”
苏氏伸手,轻柔地摸着楚玉凝的发旋,“是娘想岔了,日后,娘再不那般了。”
自被救醒后,苏氏这两日想了许多,尤其有薛云岫这种女人在身侧。
和薛云岫比起来,苏氏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小家子气了,遇事喜欢往死胡同里钻,且心智不坚,不然也不会被楚老太太三言两语一刺激,就转不过来了。
薛云岫尚且凭着一人之力,撑起康安侯福的门庭,抚养侄女长大成人,她苏莞娘为何就不可以?
嘴长在世人身上,若她在意,只怕人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但若她不在意,这些人又能奈她何?
至于老太太说的,玉凝以后会恨她的事,苏氏看着爱女缱绻眷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