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方河不在,不免惋惜,“我这趟远行,来去匆匆,不宜久留,若夫人得空,可否跟在下一起去县城走一趟。”
“这……”苏小月犹豫了起来,这人毕竟陌生,就这样跟着人走,她毕竟是一戒妇人,恐怕不妥当,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还不到晌午,方河带着为儿还得黄昏时才回来,这如何是好?
“夫人见谅,我是方河的故交柳玉,当年若不是方河救下我们一家,恐怕已没有今日的柳玉,此次来永丰县时间上紧迫,不能再等,还望夫人带路。”
话说到了这份上,苏小月想了想答应了。
她来到外间寻到先前那位村人,叫他回去给家里人传个话,免得家里人担心。
可是这些人骑的都是高头大马,苏小月站在底下一时间慌了神,她可不会骑马。
那柳玉空出一匹马来,见眼前人脸色有些惧怕,他才发觉自己失策,人家不会骑马,又是至交方河的妻子,他不可能让妇人坐男人身后。
这么僵持着,最后苏小月想了个法子,正好方金贵也在,于是叫了他的牛车跟在马队后面。
一行人走的慢,又怕牛车吃灰尘,那柳玉倒是心细,马队换了位置,由牛车在前引领。
终于进了县城,柳玉怕引人注目,于是留下小部兵卫在镇外守着。
到了张府前,府前家丁见到苏小月,露出了笑脸,可看到后面一群人英武的下了马驹,一时间又傻了眼,不知道苏小月什么时候又结识了这样的人物。
苏小月上前与家丁细语,本想叫方河直接出来与此人见面,细思之下,又回首望了那柳玉一眼,心思为之一动,叫那家丁给张大人报讯去。
那家丁知道苏小月和方河可是张府的座上宾,可不是普通人,当即便去了。
没多久,有掌事出来相迎。
那柳玉倒也没有多说,留下护卫,直接跟着掌事进去,苏小月也跟随在后。
苏小月走了一段路,前面有婆子对她招手,不用问,多半是张太太闻讯派人来请了,于是跟着那婆子往张太太那边去。
整个下午便呆在张太太的院子里,陪她用了晚饭,苏小月正着急着前头方河怎么没有动静,也该是接方为回去的时候了,没想花厅外的小径上走来一行人。
张大人拉着方为小手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并行的,那便是柳玉和方河。
张太太见了来人猛的起了身,下午接苏小月过来问了问,苏小月有些猜测却又怕自己猜错,所以没有说个实的,叫张太太坐立难安,如今一行人过来了,走在前面的张大人居然眼眶有些发红,终是尘埃落定,张太太提着的心似乎又平息了些却又起了一波不安。
两人迎上两步。
进了花厅,方河看到苏小月,两步跨前来到她身边。
那边柳玉往这边望了一眼,与苏小月点了点头,便隔着张太太好几步站着不动了。
反观方为得张大人松了手,转身来到苏小月身边,居然还抱住了苏小月的手腕,这孩子自读书以来就沉稳了不少,很少在外人面前再露出这亲密的模样,苏小月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头,小家伙居然没有拒绝,似乎还有些依恋,挨着她很紧。
柳玉果然是张大人的儿子,这世间的事却是这么的巧妙,方河当年救下柳玉一家三口,半路柳玉的夫人还是死了,还在襁褓中的方为被柳玉交给了方河,他选择了复仇路。
可谁又能想到当年方河好巧不巧救下的人居然是张大人的儿子,而且张大人的孙子方为又巧之又巧的拜入他的门下。
柳玉站在那儿挺直了脊背,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带着森森的阴冷。
方河拉着苏小月带着小家伙走出了花厅。
走得远远的了,苏小月才问道:“我们这是回去了么?”
方河点了点头。
“那他们……”
“柳玉有个心结,他一直不能原谅张大人当年遗弃了他,如今成了二皇子的谋士,查清了当年之事,可这个心结却是难解。”方河一叹。
竟然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苏小月垂首望向方为,如今他亲生父亲来了,会不会要把他领走?想想自己养了几年的儿子就要跟着人走了,心里不由得伤感起来,这与方为跟着张大人游学不同,这是没有盼头的,以后或许老死不能想见,难怪刚才这孩子紧紧的挨着她,也是舍不得的吧。
方河见苏小月神情郁郁,伸臂上前抱住她,本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又因孩子在当前,有些不好说。
夜里,苏小月把小嫣嫣抱到方为的床上,望着两孩子睡下了,又去看了小方旻才回了内室。
方河躺在床上想事情,见苏小月眼眶红红的进来,恐怕刚才在外间已经流了眼泪,于是起身上前托住她的手,把人拥入怀中。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想开些,咱们还有嫣嫣,还有旻儿。”
苏小月却伏在他肩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