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半夜,白墨才答完了这第一卷题目,这些题目的内容对他来说并不算难,百家经典他同那位至今不知名讳的师尊不知对答了多少次。可这开篇一卷,却让其他学子叫苦不迭,一般来说大家师承不同,基本都是学得自家理论,你考试考这么广,提前也不说一声,咱可都没学过呀,你这不是超纲是什么?
相当于我文学系毕业,你连物理化学生物的题都塞给我,不骂娘才有鬼!
白墨自以为是答题答得最快的,其实现在大多数学子早已把第二卷策论的内容都答完了,盖因其他学派的经义内容,他们全都空着不答,只答一个学派,自然就快了。
白墨拿起第二摞纸张时还自鸣得意的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提前交卷。
第二摞纸张的第一页上,轻轻楚楚的替白墨写好了题目,“策问一论边”,卷首写道:“吾皇开拓四极,享有四海,施教化于蛮荒,攘夷狄于境外,然则大晋立国二十载,恩德以治,边乱频仍,故丞相魏无忌曰:‘夷狄无智,类qín_shòu而远大人,是以难治。’孔子亦云:‘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氓也。’何以安边弭乱,请试言之。”
看到这种题目,白墨本来积蓄已久的困意刹那间消弭于无形。
正是吾辈所关心之事!
白墨立即动笔,一个时辰不到,一卷两千余字的策论便已成型。
“其策一:改风易俗,化之以文。”
“其策二:移民实边,动之以人。”
“其策三:加收税目,害之以利。”
“其策四:拔选孝廉,晓之以礼。”
“其策五:封赏大族,安之以荣。”
“其策六:重兵屯守,慑之以威。”
“其策七:明正典刑,抚之以公。”
“其策八:鼓励通婚,和之以亲。”
“其策九:消弭其史,亡之以同。”
九大策略,洋洋洒洒,白墨越写越兴奋,写完之后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旁,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前有赈灾九策,后有安边九策。
白墨因赈灾九策被视为****,让群情激愤的请流派们打断了腿,这在科举中写下的安边九策给他带来了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三天之后,学子们纷纷涌出春秋馆,对于此次科举的试题,各有见解,赞誉与诋毁都有,可还是诋毁偏多。儒生们觉得,考孔夫子的言论考得太少了,策论部分问得太现实、太赤/裸裸,完全没有发挥文采的余地,幸亏策论之后还有诗赋,能让他们一展所长。法家觉得,诗赋什么的,于国何益?这种题应该统统删去。农家觉得,在农学类试题上写点经验有什么用?怎么种地种得好,还得种了才知道,当然按他们的想法,一次科举没有一年是完不成的。
墨家弟子所有的答案都是四个字:“要和平不要武功。”
名家弟子出来时,各个面带神秘的笑容,似乎成竹在胸,考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们的答案基本都本着一个思路:“我不答不是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其实我知道,但是你得是我你才能知道我其实知道……”
不管结果如何,总之,可以松一口气了。
白墨回到自己所租住的别院时,三位仅有的家眷正眼巴巴的在门外等候。
阿郎出门十数日,虽然都知道他是去刷题了,可现在正值新婚干柴烈火的时候,怎么不盼不急?冷玉烟同样盼着白墨归来,真正的原因她不想也不愿承认,只是不停的告诉自己,想早点看见他,不过是怕他逃跑而已。
看见那熟悉的依稀白衣,赫彩与秦妲己一左一右,径直冲进白墨怀中,白墨正要好言安抚,两位已经哭成了泪人。
白墨只得细语道:“我回来了。”
冷玉烟站在门口,默默咬着嘴唇,看了一会儿面带微笑的白墨,泪光迸溅。
她赶紧垂下头颅,跑回了院子。
她以为白墨没有看见。
其实白墨只是装作没有看见。
夜里,秦妲己给白墨揉着肩,女子特有的香气吸入口鼻,浸人心脾,白墨摇着扇子眯着眼,好像十分享受。赫彩正在后厨做饭,冷玉烟给她打着下手。
白墨喃喃道:“要是以后天天如此,该有多好。”
秦妲己微微一笑,手上停下动作,下巴垂下,抵住了白墨的肩膀,脸上的皮肤轻轻摩挲着白墨的脸。
“相公想要,妲己每天都给相公捶背,妲己也是愿意的。”
后背忽然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白墨闭上了眼。
“惊涛骇浪之中,偶有平静,我们的小船恰好在这平静的地方而已,不可久持。”
秦妲己沉默了一会儿,眉梢之中也多了些忧愁。
“也是,守宫丞韩毅韩公子,据说已经许久没有去倚醉楼了呢。”
守宫丞韩毅,就是在魏击去倚醉楼打假时,帮蓉姨确认魏击真的是魏击的那个人。白墨与他没有照过面,但听他姓氏,也就知道了秦妲己提起他的缘由。
韩家,大厦将倾啊。
韩平还是御史大夫,朝廷没撤他的职,他也没有离京,那日倒韩的风波结束后,他确实打算回封邑去,最后是魏无忌把他拦了下来,至于魏无忌如何规劝他的,外人不得而知。
但韩氏所有在京的子弟,都已回了封邑。
韩平只是想给朝廷留下一张最后的脸面罢了,即使这个砝码是自己。
魏无忌屡次上疏为韩家鸣不平,皇帝都没有给他任何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