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所剩的人虽不多,可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姚肆和丘盏被抓走了,而被抓的原因竟然是他们犯了杀人罪,书院里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
消息很快就由疑似杀人变成了杀人,最后传到旁人耳中,竟成了姚肆和丘盏杀了詹事府的大公子熊剑,潜逃未遂被捉拿归案三日后问斩。
“少爷少爷------不好了。”卫札跑的跌跌撞撞,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之色。
裘霁今日看得出是花了心思打扮的,他依着卫札的意思,衣服颜色总算脱离了黑灰色,换了一身青竹色金丝绣花的锦袍,外披一件墨绿色狐裘,玉带束发,双眉似剑,眼若星辰,看上去挺拔而又飘逸,还有几分出尘的仙味儿。
他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桌上放着几张曲谱,昨日与姚肆约定,今儿要教她吹笛。
卫札本是要去替他家少爷送口信儿约见面的,可谁知路上却听到吓破他胆的消息,他不信邪的去兰亭院找人,里面那位大小姐的丫头竟说看着姚肆被镣铐锁起抓走。
卫札终于不敢再耽误了,赶紧撒起脚丫子就跑来告诉裘霁。
“少爷,不好了,姚姑娘出事了-----”卫札边跑边喊。
裘霁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亭中,听到这话,嚯的起身:“怎么回事?说清楚。”
卫札只恨老天爷太爱折腾,他家少爷好容易选了这么一处好地儿。四面有假山又环水,风景极好,私会极好,少爷本可以和姚姑娘在这里琴瑟和鸣,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呢。
“小的去请姚姑娘的路上,听几人议论说京兆府来人要抓姚姑娘,说是姚姑娘杀了人,小的哪儿信,又去兰亭院问了,没想到竟是真的,姚姑娘已经被带走了------”
卫札还没说完,裘霁就已经走了出去,匆忙间手中的笛子也掉了,他毫不察觉,只是健步如飞的往前走。
却说楮孟在丘盏被带走后,想到姚肆恐也逃不过,便立马去了兰亭院,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还未到兰亭院,就听路上的生徒讨论,说姚肆已经被抓下山了。楮孟赶紧又下山去。
彼时辛府上下喜气洋洋,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准备过年,辛习染昨夜回来喝了些酒,今日睡了大半上午,起来后开门一看,院外的树上盆景上全挂了红绸。
丫鬟们见了他行礼问好,伏见适时的从偏屋出来,“少爷,老爷吩咐说,您若是醒了,就去书房一趟。”
“书房?”辛习染奇怪的看着他:“老爷子许久没叫我去书房了,怎么今儿突然要我去书房?”他又反省一遍自己,最近没做什么惹老爷子不高兴的事儿啊。
伏见垂着头摇了摇:“小的不知,老爷只吩咐了这一句-----不过老爷说少爷您什么时候醒了再去,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急事儿,要不少爷您先吃了饭再去?”
这样一说,辛习染倒真觉得有几分饿了,让丫鬟上了饭菜,不紧不慢的吃完,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懒洋的去了书房。
“爹------”他进门喊了声,看上去倒也规矩了不少。
辛仲桥看也未看他一眼,依旧埋头于手里的事,淡淡道:“坐下。”
辛习染依言坐下,等着老爷子发话,可等了许久也没声音,他坐不住了,便又问道:“爹让我来书房可是有事?”
辛仲桥顿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这两月在书院里,你都学了些什么?”
辛习染呵呵两声:“还能学什么,就是一些国学子曰呜呼哀哉的。”
辛仲桥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胡说,那蒋先生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德高望重之辈,你整日就学了这些没用的东西?你课上都去干什么了?”
辛习染瘪了瘪嘴:“蒋老头每日不是之乎者也就是朽木不可雕也,孩儿也想好好学,可他就是个冥顽不灵的迂腐老头。”
“混账,你入学两月有余,却连最基本的尊师重道都没学会,罚你今日在这里抄《道德经》三百遍,抄不完你就别想踏出这门槛一步。”辛仲桥气的拍桌。
辛习染愣了愣,片刻后才惊道:“爹,三百遍,你给我一个月时间也抄不完。”
“那你就在这里呆一个月,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再出去。晚上就在这里睡,饭菜我自会让下人给你送过来。”辛仲桥说完又埋头继续手里的事。
辛习染知道这次是动真格了,赶紧挽救道:“爹,刚才跟你开玩笑呢,我在书院里学的东西可多了,学的都是如何辅助天子治国平天下之良策。
古语有云:欲明德于天下,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必先齐家,欲齐家,必先修身。
爹,孩儿都明白,孩儿也知道蒋老先生是德高望重之辈,日后孩儿一定见着他三鞠躬以表敬意。”
辛习染平日爱胡闹,可看似不正经,实则也是一块明镜,辛仲桥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块好玉,可偏生不想被打磨,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的儿子就很差。
若是平日,辛习染只要稍稍说几句好话,再哄几句,爹便不会为难他,可今日却不见得如此。
辛仲桥并未因他说的话而有任何动容,反而是冷冷道:“再多说一句,抄五百遍。”
“爹-----”辛习染震惊的不敢置信,可老爷子的态度坚决。
他心里不禁想,老爷子莫非在哪儿受了气,难道是朝堂上谁又拿他做文章,让老爷子面子上过不去,所有这会子要来收拾自个儿了?
老爷子平日虽然也挺宠他的,可若真的黑了脸,那也只有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