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们正在贡院喝茶聊天,准备吃过中午饭就各回各家,只是没想到事情却突然有了变故,原来落榜的举人们,此时正围在贡院外头闹事。
何昌序作为主考官,自然是要住持大局的,带着其他考官们一同来到贡院门口,本想将闹事的全抓了,只是看到那上百人围堵在门口,心下亦是有些傻眼,只是他到底还算镇定,面上没表现出来。
他在人群中瞧了一遍,看中闹的最凶的张天,立即命人去把那张天先抓起来。
张天也不怕,他现在身后有上百位同年给他撑腰,这件事,注定是要闹大的,他一面往人群中挤,一面大声煽动其他举人。
“同年们,这些当官的,全不把我们读书人放在眼里,我们读书是为了报效朝廷造福百姓,他们当官却只管报效自己,造福自己的子孙,我们为何屡试不中?我们还要等多少个三年?七年?九年?还是一辈子?
吏部侍郎刘干,收了孙莱士老爹五万两银子,答应把会元的名额给孙莱士,同年们,孙莱士那厮有几斤几两,他连去年的解元都不是,他怎么可能考上会元?
这场会试不公平,全是当官的一手把控,我们读书人,若是再不理论,从此便更没有出路了,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代,更难有出路,我们只能被这些权贵们压着,我不甘心,不甘心。”
他的一席话,立马将那些愤怒的举人们煽动起来,大家都齐声嘶喊,那喊声震耳欲聋,眼看一群侍卫冲了过来,举人们也豁出去了,一窝蜂似的冲进了贡院,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贡院里守卫的士兵只有三十来人,闹事的举人却有上百人,这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何昌序没想到事情就突然失控起来,那些愤怒的举人们,冲进贡院第一个就是打他,他先还能镇定的稳住,呵斥守卫赶紧抓人,只是守卫早已被其他人制服,连手里的兵器都被抢了。
何昌序这才吓到了,这黑压压的一片人,一人踩一脚都能把他踩死,他顾不得什么官体,当即就往内院逃去。他一逃,其他人也跟着私下逃窜,一时间贡院内一片混乱。
举人们追着官打,那些平日里自诩尊贵的当官们,此时只顾得抱头鼠窜,然而他们怎逃得了,贡院也就那么大,很快就有人被抓住,然后被举人们不由分说的拳打脚踢一阵。
刘干藏在一间屋里,从门缝儿中看到门外一个同僚被打的鼻青脸肿,血糊了一脸,似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他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将门闩插上,然后等着外面那群人离去,只是还不待他稍稍喘息片刻,门就被猛踢了一脚。
刘干惊的一下子跳开,惊恐的看着那扇门,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门外,而那扇不堪重负的门,也终于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拳头,腰腹背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没被打到的,他只能蜷缩在地上,被打的口吐鲜血,甚至觉得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耳鸣眼花之间,似听到了谁在说话,他仔细一听,却听那人道:
“打死他打死他,就是他卖的贡士名额,吏部侍郎刘干,五万两一个会元,三万两一个贡士,他起码买了几十个名额,收了上百万两的银子。这种贪官,就该被打死。”
这话一落,身上的拳头越密集了,刘干被打的几近晕厥,他已经痛的麻木了,只能想着刚才那人的话,什么意思?这卖贡士的锅怎么成了他背了?这要背也是该礼部背啊。
“不是我----我没有卖,本官没有----”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片怒骂声中。刘干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弱,没想到他为官几十年,今日竟要被一群读书人打死,真是天大的笑话。
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互听一声厉吼:“还不住手。”紧接着,一群整齐的脚步声冲进门内,然后,他只觉得身上的拳头越来越少了,痛感似乎减轻了些。
“侍郎大人----?”有人在耳边喊了声,刘干艰难的睁开被打的淤青红肿的眼睛,只剩一条眼缝儿,却看到是廖唯章,他心下大恸,竟然呜呜的哭起来,“廖大人,你再来晚些,老夫这条命就没了啊。”
贡院里面,一大群举人们都围在中央,外围一群手拿兵器的侍卫们围着,看上去竟有五六十人,一个个彪悍非常,这些人便是廖唯章带来的。
刘干被搀扶着,艰难的走到院中,看到其他同僚也同自己一样,被打的没了人样儿,他至今还没吃过这样的亏,被一群无礼的举人们打的半死,心头那怒火难耐,指着那群举人怒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辱骂殴打朝廷命官,这是死罪,死罪。”
何昌序到底还是主考,贡院还是他说了算,只是他的怒气不比刘干少,对廖唯章道:“廖大人,这些人统统抓去京兆府衙门,我即刻上书奏请皇上,这些人,都该被千刀万剐。”
官职上到底何昌序要大的,但廖唯章也并没有多买他几分账,只是拱手道:“这些闹事者,我自然要先押解回去,只是事出在我管辖的地盘上,我亦是要给皇上解释清楚的,至于皇上如何处理这些人,那就是皇上说了算。”
张天知道这下是没有路可逃了,事情到现在,他也不怕死了,站出来道:“大人,我们本是读圣贤书,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奈何今日闹事,实在是被这些当官的逼上了死路。
我们苦读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