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要一直跟我们住在一起么?”
谢九黎出门去找樊宫的空挡,猼訑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面前茶几上谢九黎特意给他买的一套茶具。
青鸢站在茶几面前,然后搬了个凳子坐下。然后看着他摆弄茶具,将刚烧开的水浇在茶器上。“我没有钱......”
猼訑的手一顿,然后才继续道:“钱不是问题。”
青鸢道:“我不知道在你们这个世界怎么生存......”
猼訑道:“有钱就行。”
青鸢:“.......”
猼訑递给他刚沏好的茶,道:“怎么?”
青鸢接过,用嘴吹了吹,然后道:“跟着你们不好么?你们这里似乎也不会因为多了我一个人就显得拥挤。”
猼訑无法,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青鸢沉默下来,将目光移开落在沙发边上的一个书架上。书架最上方放的不是书,而是一个类似鼎的青铜器,那青铜器散发着微弱的光,将一个隐隐散发着异光的鹅蛋一般大小的石头。石头周围有流光围绕,一直悬浮在半空当中。
青鸢慢慢开口,道:“红袖的灵魂现在才慢慢开始稳定下来,我不希望有什么变数在发生。猼訑,不瞒你说,我真的害怕,害怕自己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一场空。”
只有跟在谢九黎和猼訑的身边,似乎才能找到最后的一丝安全感。现在的青鸢,自从离开了守墓人世界,便再也不是那个朱雀宫少宫主的青鸢了。现在的他,就是守着自己心爱的人的最后一缕残酷而活着的人罢了。这一缕魂魄,是他最后能够活下去的理由。
若是再发生什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支撑下去那冗长而无望的生命。
青鸢望着茶杯之中清澈的茶水,略微苦涩的说道:“我原本以为只要达成我的目的便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可如今红袖的魂魄虽然拿到,而我......却变成了惊弓之鸟。”
猼訑不能理解这种困苦纠结的情绪,道:“红袖的这一缕魂魄你已经拿到手了,只要一直等下去,总有一天会会复原。即便是不能恢复成红袖原本的样子,但是至少不会比现在情况更加糟糕。我不明白你这......担忧的是什么。”
青鸢道:“往生石的作用虽然能让红袖的一缕魂魄慢慢的进行自我修复。但是这种修复不能收到外界任何力量的打扰。否则,往生石包括里面的魂魄都会瞬间碎裂,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猼訑皱眉,道:“那你现在,岂不是握着一个极为脆弱的琉璃瓶子,一不小心打碎了就是万劫不复?”
青鸢点头,道:“所以我现在......才会如此赖着你们。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没有钱,不懂你们生活的一点一滴,我实在是怕......”
一向高高在上的朱雀宫未来宫主,因为一缕残魂如今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尊严,力量,背离了他的族群来到现世这个陌生的世界。这种代价,不可谓之不大。
只不过猼訑不这么认为罢了。猼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其实要我说......不管什么结果,你都是咎由自取。我不会同情你。我只是觉得.......替红袖不值。”猼訑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道:“青鸢,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红袖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你要怎么面对她?她又该如何面对你?”
青鸢微怔,保持着一个姿势愣了很久。而后才慢慢出席爱眼神,脸上露出痛苦到不能自己的神情。时至今日,他才好不容易从过去的梦魇之中脱身而出,不再日日夜夜受煎熬。其实,就算是更深的痛苦,与他也是该的。毕竟,那一剑挥下斩断红袖头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无论再怎么自责愧疚,也无法原谅自己。什么叫活着的日日夜夜都是痛苦,都是煎熬。他用几百年的时间体会的肝肠寸断。
是呢......他们两个人,要如何面对对方呢?
他是杀她的凶手,即便是再深的爱,难道不会恨么?
红袖最后留给他的眼神,那种带着一丝怜悯的叹息,让青鸢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他知道那一眼神里,所有的爱恨,都散了,彻底的散了。
那么面对一个不会在爱上自己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青鸢最后嘶哑的慢慢说道:“没有办法。我想过任何将来会再次见面的场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没有办法放弃见她一面的yù_wàng。我想......这可能是最后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
猼訑叹了口气,道:“即便是你最朱雀一族再怎么失望,你难道从今以后真的再也不管了么?”
青鸢心中冷笑,道:“他们争他们的,干我何事?他们既然能为了权欲不择手段,那么即便是我不在,那也会有更多像我这样的人再次出现。失去一个候选,就在调教出一个新的候选。不过就是如此罢了,需要我去管什么?”
猼訑道:“四神兽家族毕竟家大业大,我想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这样放你在现世一直不回去。就跟老君一样,四神兽家族肯定有能来到现世的人,到时候恐怕会横生事端。”
青鸢淡淡的笑了,“我不在意这些,现在的我也想开了。我已经做了我所有能为红袖做得事情,如此是否能够一直守护在她身边我已经不在意了。如果将来红袖复活,而我却已经死了。那么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