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谢九黎问白泽:“大仙要不要下山看一看?这世界已经大变了模样,你所知道的那些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下了山之后恐怕你得好好学习一下才能配得上这个名头了!”
白泽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淡笑温声道:“我本长居昆仑山,只想在深山之中落下一道屏障,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这山,此生恐怕都不会再下了。”白泽一副早已看破红尘的模样,让众人心中仍免不了一阵唏嘘。但也只能说了告辞的话。
白泽和南无姑娘的一场缘分,终归是没能在那个时候开花结果。若是放在了开放的现代,是不是就会换成另外一种结局了呢?众人没有答案,却各怀心事的下了山。有了大仙的庇护,
回去的路一帆风顺,没有妖怪没有风雪,只是一路徒步劳顿。那些已经被包扎过的伤口在山洞之中感觉不到什么,这时一步一步下山扯动了伤口才惊觉原来竟会这么疼!
等到谢九黎回到自己家中,倒在自己那舒服的沙发上的时候,已然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只是这一路,猼訑都是一言不发的模样,谢九黎从他的身上竟然看到了些许大仙身上的离世之气。
谢九黎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盯着他道:“我说猼訑,你不是进了大仙的梦境一趟,自己也想羽化登仙吧?”
猼訑皱眉,仍旧是一言不发,只是自顾自的倒了杯水,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这才淡淡道:“你想多了......”他只是遗憾,这一趟昆仑山之行,得到了一个答案,却是一个看似有用实则根本没用的答案。原本被灌上希望的甘甜之后,却被抽了了希望换上了绝望的苦涩,这种滋味让他心中难受,心中越发的以为,他找了数百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的,这一时三刻能找到这种想法——这本身就是一种奢望吧?
谢九黎只是想对着一言不发的猼訑逗逗他,他知道猼訑心愿未了,怎么可能会想着出家呢?只是这出家人多半是因为红尘纷扰,可是猼訑似乎......没有红尘扰他吧?
谢九黎仔细端量着猼訑,除了一双被挖掉的双眼显得恐怖了些,这张脸搁在现代也是标准鲜肉的脸,而且贼有钱,不会老不会死。可是这样的人,都快活成一个标本了,怎么却还是单身一人呢?
谢九黎试探道:“猼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猼訑头都没台,“嗯?”
谢九黎想了想措辞,好一阵儿才慢慢说道:“你看啊,莫兔兔和魏小安之间的纠葛都好几辈子了,还有青鸢和你的红颜知己红袖,你在看大仙和南无姑娘,你再看看你......你不觉得你少点儿什么吗?”
猼訑似乎没有懂,只是淡淡的反问:“我少些什么?”
谢九黎恨铁不成钢,“少些桃花啊!!!你总不会连桃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猼訑从善如流:“桃花是什么意思?”
谢九黎:“......”
谢九黎不想放弃,不甘心的问道:“难道你这千万年的时间里,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嘛?”
猼訑沉默下来,并没有立时回答他的话。谢九黎见他神色动了动,莫名的开始有了些期待和兴奋。
这肯定是大事件啊!
谢九黎屏息以待,却听猼訑仍旧是那种淡然而认真的口气,道:“大约爱一个人的感觉太复杂,我无法驾驭所以不曾爱上过什么人。”
谢九黎闻言,脸色一垮。
猼訑抿了抿嘴唇,却踌躇着接着说道:“不过......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倒是有过。”
谢九黎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猼訑仔细的想了想,还没有说出一个字却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来。
谢九黎皱眉不解的看着他,道:“你笑什么?”
猼訑收敛了笑容,“我喜欢过一个人,那人天生残缺不会说话,但是性子极好,与她生活的那段时间,是我最惬意的日子。”
那是一个山林女子,没有靓丽的穿着,脸上也从不施粉黛。但是猼訑说,那人的脸摸起来手感极好......
听说她曾是宫里的女医官,后来受到排挤便被从太医院扫了出来,辗转来到这山上开始居住起来,寻常山下村民看病换些日常用品。她谈吐不凡,有几分白泽大仙的气质,淡雅而温柔的。她的周身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猼訑很容易便能辨认出她的位置。
猼訑端着水杯,说起这个女子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我每日都会有那么几个时辰待在她的药庐里,帮她做一些小事。她的声音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声音,大多时间都是她在说话我在听。那种感觉,我从未有过那种动心的感觉。”
他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只是人类的寿命太短赞,在第二十六年的时候便过世了。”说到这里,猼訑失声笑起来,笑得有些苦涩。“我原以为我是爱她的,于是难过了很久。然而后来我才明白,我大概只是喜欢她罢了,否则......为什么只是过了几年,这种难过的感觉便消失了。”
“莫兔兔和魏小安,青鸢和红袖,大仙和南无姑娘,你看他们,哪一个不是几百几千年的纠葛,所以我这当不算什么。”
谢九黎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道:“呃......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昨日之日不可留,何必一直念念不忘一个死去的人呢?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猼訑看着他,“可是你不也有一个无法让你向前看的人么?”
谢九黎整个人都一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