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姐,也可以叫她冬姐。都可以,反正她的名字都是同一个发音,你随意。”
中年男人指了指这店面门口的牌匾,然后对年轻人说,“小子,这家店名唤千行扇,是个卖扇子的地界儿。你知道,这岭南的人啊都好这一面精善的,求着冬姑娘给画儿呢。你要是得了她的一副扇面儿,可值老钱了!”
庞萌听得有些发晕,他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烫金的三个大字。除了数数能一直数下去之外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小孩儿,看不懂“千行扇”这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只是听那老者如此说,便在自己心中默默记下。
他刚从山上下来,身上半文钱都没有急需找个活儿计养活自己的肚子。他看到街上这个中年男人一直招呼着人来应征,一高兴连周围明明围满了人却无人应征这件事都忘了琢磨。
其实,如果他稍微琢磨一下,可能以后便再也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谁要这世道吊诡之处在这儿呢!
只是这活计也不是好找的,冬姐要见过他之后才会决定要不要让他到自己店里来当一个伙计。他除了有些武力,身无所长,加上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心中不免有些揣揣的。
都说这个冬姐是个人物,谁都倍儿卖她的面子。庞萌这种不喑世事的小孩儿,面对这种混的风生水起的人物心中都有一些好奇和恐惧。
当然,他是为了银子而来,自然会好好表现。
中年男人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浑身透出的那股子青雉气息,像极了不知所措的孩童。于是他便出言安慰道:“莫担心,冬姑娘是一个好心眼儿的人,你跟着她保准你饿不死。”
庞萌谢过,不由自主的抬头朝着这间铺子里面望了过去。
东姑娘,也是董姑娘。不知道父母是因为什么给起的名字,她便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被人叫做董东冬。
冬这个字,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漫天大雪几乎埋了所有的道路。那一年,极寒。
她手中拿着一把扇子,随意的坐在里间的软榻上。芙蓉面,柳叶眉,京城里有名儿的美人淡青色衣衫,衬的皮肤白如新雪。只是这张倾城之貌的脸上,每一处都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冷气。像是冰山上的扎着刺儿的雪莲。
董东冬慵懒的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在榻上轻描淡写的扫过庞萌的脸,带着些许的疏离。“你是李都头介绍过来的小伙计?”
音色如人,淡淡的没有什么语气。
庞萌抬起头看了一眼传说中哪里都吃得开的奇女子,而后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望着自己的老板,尤其还是女老板有些失了分寸。于是连忙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找了一把扇子落下来。
这才作揖道:“主家说的没错,小子是新来的小伙计,找冬姐讨份用钱。”
董东冬嘴角微扬,笑得风姿绰绰。“好吧,既然是来讨用钱,那便卖卖扇子自己赚吧。”
庞萌一愣,“哎?”
董东冬从软塌上起身,然后赤脚朝着他走过来。她在庞萌的身侧停住脚步。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庞萌的感官系统里,他觉得这种味道跟眼前这个老板娘特别的般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草做的香竟是如此好闻?
董东冬清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是给人画凉友的,你自然是卖凉友的。自己赚钱自己花,有什么问题么?”
庞萌还是不懂,“什么......什么是凉友?”
董东冬随手抄起身边台上的扇面儿,刷的合拢之后轻轻敲在庞萌的脑袋壳上。“笨,凉友是扇子。我画扇子,你卖扇子。你卖的扇子钱便是你的用钱,自己赚自己花。”
庞萌整个人像是给人揍了一圈,懵了。“可卖扇子的钱不是得......?”他是想说,他身为一个小伙计,卖了扇子的钱难道不应该交给眼前这个老板娘么?他怎么能私为己用了?
董东冬看着他,笑道:“蠢样子。”
董东冬走到门口只手撩起珠帘,清淡的接着说道:“每日辰时上工,酉时收店,若是休息或者有什么要紧事,告诉我便可。”她回眸看着庞明,道:“我的小伙计,记清楚了么?”
庞萌愣了愣,旋即连忙躬身,“知道了,老板娘。”
董东冬柳眉微蹙,“你还是叫我冬姐吧,老板娘把人也叫的忒老了些。”
庞萌:“......”这老板娘,哦不,冬姐,到底年方几何?
冬姐来到前堂桌前坐下,庞萌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董冬冬坐下来只是翘着二郎腿,摆弄知己的指甲,自己觉得无趣便开始在店里四处转悠,还拿了一条白色的帕子去擦拭那些扇子。
董东冬却是出言制止了他:“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扇子不要擦,要擦擦桌子和地面。”
庞萌心想,应该是怕他粗手笨脚的给弄坏了吧。
他走到挨着门口的架子,准备从这里擦起来,但是却看到在千行扇的大门台阶前面,竟然
有一个拉着番布的算命的。那算命的人脸色苍白,一头白发,但是皮肤很好,几乎看不出什么皱纹来。他觉得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庞萌忍不住好奇,便问董东冬:“冬姐,门口那个算命的老人家在咱门口摆摊,不好吧?”
庞萌是担心会因此抢了客流影响生意。
董东冬却说道:“老谢啊?他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呢,你可不要小瞧他,更不要招惹他!”
庞萌虽然不明白,但是却将自己打量对方的眼神收了回来,转身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