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一丝光线都看不到,就像掉进了纯粹的黑暗里。抬手能够触摸到的东西,只有冰冷而带有潮湿感的石壁。
无法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无法判断周围的环境。
木邩除了迷茫,更多的是愤怒。这种愤怒来自于他竟然在一个后辈手里栽了跟头!
气息不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木邩在黑暗中轻生“嘶”了一下,而后便沿着石壁滑坐到地上。
“这该死的臭崽子,竟然敢跟我动手!”木邩越想当日的情形越觉得无法容忍。本该在他手里聆听教诲的人,竟然越到了他的头上,不仅狠狠的踩了他一脚,更是重重的抽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这种感觉令他感到耻辱!尤其是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被藤野逮到了哪里关在什么地方!
周围一片死寂,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然而越是安静,木邩那躁动不止的心就越像是有人给那燃烧的火焰添了把柴,烧的越来越旺盛。他本来便是属于那种一点就着的脾气,加上平时养尊处优惯了,更加受不了这种冷漠的待遇。
你可以用刀活剐了他,可以用任何手段打杀他,但是这种不予理睬的淡漠态度让他分外的感到自己被羞辱的是那么彻底。
木邩再也无法忍受,虽然知道自己的叫喊声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但他还是大声的叫嚷道:“藤野,你有本事杀了老子,否则就快点儿滚出来见我!”
一丝光线从墙壁里透出来,接着像是一道涉嫌拐了三拐,而后便听到了齿轮转动的“咔咔”声。
一道石门在木邩的眼前,慢慢的升了起来。藤野的身影便出现在这道石门的后面。他逆光而来,木邩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踏着无线霞光渐渐朝他走近。那脚步声清晰而有力,一步一步的踩在他的心口上,像是一记记不轻不重的铁锤。
不痛,但是很难受。
木邩冷哼一声,不轻不重的说道:“你这个臭崽子还知道出来见我?”
藤野神色悠闲,“二叔在这里每日是如此的呼唤我,我哪能次次让二叔不如意呢?”
木邩神色清冷,依照他的脾气,此刻最想要做的就是破口大骂,骂道自己满意舒坦为止。但是看着藤野淡漠的毫无感情的脸,心中的那团灼灼燃烧的火气就这样骤然消散了。他看着藤野,沉默半晌之后才慢慢道:“藤野,二叔问你一句话。”
藤野有些意外。毕竟他这个人人为耻的身份,当不起木邩自称一句二叔。他也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二叔也一定不是他的二叔。但是木邩,却是这样说了。说的自然,流畅,就像是寻常家中长辈询问晚辈一般。
看着藤野有些微怔的脸,木邩叹了口气,问道:“我且问你,你对付我和木昕,是因为你想要得到族长之位,还是因为......你觉得你父亲的死是出自我的手笔?”
藤野这个时候微怔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不同的表情。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像是要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可是他开口说话的口气,却越发的冰冷。“二叔说笑了,难道这不是出自二叔的手笔么?”
木邩了然,虽然他知道这个答案虽然并不是,但是如今他却不好再说什么。他不欲在这个问题上跟藤野计较。因为他计较的,是另外一回事。
木邩脸色严肃,看着藤野一字一句的说道:“藤野,族长之位是不可能有一个外室之子继承的。即便是你父亲,只有你和你弟弟两个儿子。”
藤野眼神肃杀,“就因为我母亲身份不够高贵,我的出身不是家族期待,可我仍然是我父亲的儿子,是藤家的大少爷!为何我不能继任族长之位?”
木邩懒得劝说他,只是淡淡道:“你也说了,你母亲的身份不够高贵,你也不是家族期待而出生,所以你无法继任族长之位。即便是你再怎么努力,最后不过是像我这样的长老之位。藤野,人贵有自知之明,难道你不明白族长就算在怎么看重你,也不可能让你做到那个位置!”
藤野眸光抖动,双拳紧握,已然是一副气急了的模样。他看着木邩,冷笑道:“你们这些本家的人,一向用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人。你们看低我,难道我自己也要看低我自己么?”
“若是没有藤家本家的人,你如今的一切都是空。”木邩显然不愿意在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此刻的他已经明白,对于藤野而言,他父亲的血海深仇固然重要,但是族长之位才是他这一生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权势地位,在藤野的眼中代表着尊严和可以拿得出手的身份。而那杀父之仇对于藤野而言,只不过是更加坚定了藤野想要除掉木邩这一支势力的决心而已,不过是给了藤野一个更加坚定的,对付自己的理由。
所谓的杀父之仇,不过是藤野所有不择手段的时候,安慰自己的理由。
木邩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周围似乎又冷了一些。他看着藤野,问道:“你何时放我出去?”
藤野冷笑,逆光的面容显得有些扭曲。“二叔,我觉得这里挺适合你的。”
木邩对这个答案丝毫不意外。
藤野继续道:“不过只要二叔把木箱打开,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哼。”木邩冷哼一声,“这个箱子里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打开箱子的办法?”
想到被藤野的人重伤的木昕,木邩寂灭的心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他的目光几乎能喷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