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萍院里,钱芷晴才一进屋就瘫倒在了临窗的榻上,再没有力气起身。
揽秋含泪抽出巾帕,小心的擦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哽咽道:“表姑娘,这里不留咱,自然还有留咱们的地方,您可要保重身体,万不可想窄了呀。”
抱夏从里间出来,脸『色』大变:“这,这是怎么了?”
揽秋抹抹眼泪,扭头打了盆温水过来,边低头清理钱芷晴掌心处的伤口,便道:“还不赶紧把凝霜膏拿来。”
哦,抱夏愣愣应声,连忙跑去里间,翻箱倒柜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锦盒,疾步跑到跟前,“拿来了。”
揽秋将钱芷晴手掌擦干,拿出打开锦盒,拿出耳勺大小的银签,挑了点鹅黄『色』的膏脂,小心的涂抹在伤处,待到膏脂渗入伤口,才轻轻舒了口气。
抱夏拿了大软枕放到背后,又把好似神魂离体的钱芷晴扶靠在上面,这才转眸去看揽秋,眼神里满满都是疑问。
揽秋朝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端着水盆出去。
抱夏小心瞥了钱芷晴一眼,小碎步的跟了出去。
才到外面,便拉住倒了水,回转过来的揽秋,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揽秋叹着气,把在北宁园的事说了。
抱夏两眼瞪得溜圆的道:“世子爷当真一点挽留的话都没说?”
揽秋摇头,神『色』黯淡。
抱夏眨眨眼,道:“表姑娘对世子爷的心,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世子爷怎么忍心这么伤表姑娘!”
揽秋叹了口气,男女之间的事又岂是你来我便会往的。
揽秋想到抱夏的莽撞『性』子,转而嘱咐道:“待会小心着伺候,莫要再惹表姑娘伤心。”
抱夏连忙捂着嘴,点头。
钱芷晴无神的盯着虚空,身边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都好似全然没有感觉。
天『色』逐渐变暗,揽秋担忧的看着自打进门就再也没有反应的钱芷晴。
抱夏小心上前,柔声道:“表姑娘,奴婢给您弄了点燕窝粥,你用些可好?”
钱芷晴依旧端坐,动也不动。
抱夏叹了口气道:“您中午就没吃什么,晚上要是再不吃,身子骨可就熬不住了,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钱芷晴眼睛微动,脑袋僵硬的转过来,愣愣的盯着抱夏。
抱夏大喜,连忙笑道:“表姑娘,您可好了,奴婢这就给您端粥来,”说着,她抬脚就往外走去。
钱芷晴动了动嘴唇,哑声道:“站住。”
抱夏停住脚步,转头看她。
钱芷晴嘴角微咧,干哑的笑了声,才一出声,就立刻收了声。
想想中午时她眉眼带笑,声若黄鹂,才一个下午而已,她竟已经心灰若迟暮,声嘶如老妪。
钱芷晴呵呵连笑几声,脸上隐『露』一缕沧然。
抱夏见她这般,吓得连忙半跪在地上,抱着她胳膊轻晃,“表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我。”
钱芷晴抬眸,冷声道:“慌什么,”她附身,盯着抱夏,声音阴沉:“我好着呢。”
抱夏身体一抖,颤颤松开手,嘴角翕翕,不敢开口。
揽秋极快的沏了杯茶,放到跟前,借机挡住抱夏,低声道:“表姑娘,您做了一下午腿麻了吧,奴婢帮您按按,活活血。”
钱芷晴重新靠在软枕上,不一言。
揽秋用脚踢了踢抱夏,跪在脚踏上,一下一下用力的的『揉』捏着。
过了好一会儿,钱芷晴终于开口道:“给我备两桶凉水,要从井里打上来的,越凉越好。”
抱夏张张嘴,想问水那么凉,干什么用,但又怯怯不敢开口,只能按照吩咐行事。
隔间里传来一阵水声,揽秋垂着眼,沉默的按着,即便隔着柔软的锦缎也能感觉弹『性』十足的肌肤。
钱芷晴侧头看了揽秋一会儿,端起茶,喝了一口,微涩中混入血『液』的腥甜,古怪的味道让她心情好了些许。
慢慢咽下之后,她心情好转,终于有心情说话了。
“刚才你也听到表哥说的话了,你说,如果你是我,应该怎么办?”
揽秋抿了抿唇,立刻明白她命抱夏打水的意图。只是女儿家最怕沾凉,如今虽已入春,可井水依旧很冷,如果只是惹来些许风寒倒也罢了,怕就怕在,没有掌控好度,真的伤了身子,累及以后子嗣,那可就麻烦了。
揽秋不想惹祸上身,便装傻道:“奴婢不知。”
“你不知,”钱芷晴冷冷一笑,对她装傻充楞的把戏心知肚明,只是这会儿身边没有更得力的人手,她也只能将就用了。
钱芷晴挥开揽秋,下了榻,缓步走到隔间。
揽秋转头,只看到锦帘尚未垂下时的半个身影。
隔间里,抱夏放下水桶,小心看着钱芷晴,“表姑娘,这些可够?”
钱芷晴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水面,稍一沾染便轻嘶着快收回。
抱夏抿抿嘴,小声道:“这水太凉,要不奴婢让人把水烧热,再提过……”
抱夏最后一个来字还没说完,就见钱芷晴解开衣扣,直接拖了外面的罩衫。
抱夏舌头打结,连忙伸手去拦。
钱芷晴阴冷的转头,冰冷淡漠,没有任何感情,像俾睨众生的神邸,又似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
抱夏身体一僵,两腿抖,几乎站立不住。
钱芷晴却已收回目光,继续去接里衣上的系带。
片刻之后,水声潺潺响起,钱芷晴淡定的伸出被冰得有些异样涨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