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也没料到会如此之巧,这厢还在微微讶异,那边,李煊已经离开座位,径直下了楼。
他扭头看了看李翃,对方恢复了一脸冷淡,面无表情的模样。
“皇兄。”李煊很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拱手打了招呼。
他一袭白衣飘飘,身姿挺拔端立,乌发半束,五官俊雅出尘,唇角挂着的笑容犹如一树灿烂银花,只是视线落到李翃与唐泽握在一起的双手时,眉头几不可见地一蹙。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八弟,可真是巧了。”李翃微笑道。
唐泽明显感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指收紧了一下。
“臣弟在洛城是闲人一个,自然有大把时间游赏玩乐,倒是皇兄今个儿怎么会出宫,也是对这种民间习俗有所兴趣?”
“不过是泽儿想看,朕便陪着她出来罢了。”李翃面色自然地说道,语气里带了一丝丝宠溺意味。
李煊面色不由僵了僵,他一直觉得李翃娶唐泽不过是为了政治原因,却不想到,像他这样冷淡的性格也会耐心陪着一个人?
李煊神色复杂地看了唐泽一眼。
泽儿一向喜静,这种热闹的场合她一贯不参与,如今出来,必定是为了其他之事,难道说她此番出来是为了传消息?
李翃已经得知他们二人来往之事,表面上装的毫不知情罢了,他刚才那宠溺的话语,是故意讲给自己听,纯粹为了给自己添堵的吧?
嗯,就是这样的,李煊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脸上情绪好转了许多。
“皇兄难得出来,不知可否赏光同臣弟一聚?”李煊手指一扬,侧身让出后面的道路,说,“臣弟闲暇时常来这镜花楼,这里的酒菜还尚可入口。”
李翃看了一眼,说道:“能让八弟满意的东西为数不多,朕自然要尝一尝。”
唐泽望了一眼酒楼招牌,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镜花楼。没记错的话,这不就是李煊上次同自己所说的,秘密情报机构吗?没想到竟是伪装成了酒楼的样子。
两个人说着话就把事情决定了,唐泽感到自己被忽视,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顿饭,总比三个人手拉手去看花灯来得好吧!
进入酒楼,一派装修奢华。正在柜台打算盘的店主颇识眼色,见是清河王带了人来,又都是穿着气质非富即贵的样子,立刻哈腰点头地迎了上来。
李煊吩咐他新选了一个靠窗位置。
唐泽坐定,抬眼看了李煊一眼。
酒楼招待南来北往的客人商旅,所能得到的消息必定是繁多的,但他到底是想掌控什么消息?而掌控了这些消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唐泽知道,很多江湖人士会靠消息卖钱,但李煊堂堂一个亲王,必定不是这个目的。
但是,他的目的还能有什么?所有的弯弯绕绕,不就是为了皇宫里那最尊贵的位子吗?要不是真的见他对原身情根深种,唐泽也是不敢相信他的。
不过,李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将李翃带进来,也是够可以的。
似乎是感应到了唐泽的视线,李煊视线蓦地一转,四目相接,他眼里压抑着一道极淡光华。
唐泽眨了一下眼睫,迅速地撇过了头。
酒菜很快就端上来。满满的一桌子佳肴,做工精细,色香味俱全。
唐泽刚拿起筷子,就见李煊执起一青瓷酒壶,倒了一浅盏递给自己:“八月丹桂收于秋时,用十二月梅上雪作引,酿出来的桂花酒甘甜香浓,也算是镜花楼的独酌技艺,不妨尝一尝。”
唐泽低头一看,酒盏里的液体金黄透明,盈盈流光,鼻端轻轻一动,果然闻到一股清香甘洌的味道。
为了调养这具躯体,他这一年多几乎没怎么喝酒,宫宴上也不过抿几口意思意思,这会儿子一想这酒浓度不高,且实在香味诱人,不由食指大动。
唐泽道了一声谢,端起酒杯正要喝,就听一道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她现在不能喝酒。”
唐泽一愣,还没回过神,手中的酒杯就被人夺去,他侧过脸一看,李翃垂着眼眸,将白瓷酒盏轻轻地搁置在了桌上。
“呃,我确实不能喝。”唐泽想了一想就明白过来,李翃这货显然容不得自己和李煊有任何的接触,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他这时自然是不会去李翃的面子的,可是……什么叫做现在不能喝?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好吗?
唐泽扭头一瞥,果然,李煊这孩子就想歪了,他怔愣了片刻,眼中稍稍失神地正望着自己。
唐泽忙说:“我现在对桂花过敏,过敏!”可不是肚子里揣了包子啊!
“倒是我忘了。”李煊温和一笑,表情略有缓和。
什么嘛,唐泽心里嘀咕了一下,桂花过敏是他瞎扯的,李煊也接着自己的话说?只是他没注意,身旁的李翃意味不明地瞥了自己一眼。
席间,唐泽明智地选择了一言不发,一边听着李翃李煊两人极有水平的对话,一边默默地吃菜喝汤。
“记得你以前就很喜欢吃蒸酥酪,尝尝这里的味道如何?”李煊突然说道,抬手替唐泽夹了一块点心。
“多……谢清河王。”唐泽面色僵硬了一下,哥们儿,你俩唇刀舌剑地说就说呗,咋又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
听李煊不称自己皇嫂,而是直呼你,还说记得以前之类的话,话语里不可抑制地透露出几丝亲密意味,唐泽额头冷汗一滑,看了一眼李翃,对方神情倒是很平静,只是眉宇间笼了一层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