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高档小区大门路边,停了一辆小金杯,看起来很不显眼。
车里,一人靠在驾驶座里打盹儿,另一人怀里搂着相机,时不时就抬头朝小区入口张望。
“哎!”副驾驶上那人低叫起来,用力捅身边打瞌睡的同伴,“来了来了,你看走出来那个戴棒球帽穿连帽衫的,是不是纪远啊?”
揉揉眼睛,驾驶座上的男人坐直神,眯缝着眼努力看去:“看不到正面,不是很确定啊,不过那身高气质,感觉挺像的。”
“我拍几张,看能不能抓拍到面部。”说着,拿相机的人十分熟练地架起镜头,调整焦距,手里快门声不断,很快就连拍了一组,他放下相机,调大了看回放。
同伴凑过来一起看:“……是!是纪远!哎哟这么晚了,大明星打扮成这幅样子跑出来是要干嘛啊?”
“嘿嘿,蹲了那么久,总算来点儿劲爆的了。”舔舔嘴角,拿相机的人干劲十足,沉重的专业摄影器材在他手里变得无比灵巧,咔嚓咔擦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
“大明星这是要上哪儿呢?”驾驶座的人手里也举起了一台dv,自言自语配着旁白,“我看他出了小区大门之后,先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低头掏出手机……嗯,好像是在跟什么通话。会是谁呢?”
“来了来了,有辆车开过去了,这车好像之前就停在路边的,看来是特地等着接纪远呢。”
“上车了上车了!”狗仔a语气难掩兴奋和期待,“咱们慢慢的跟上去,看他们要去哪儿……”
小金杯缓缓发动,不远不近地跟在了黑色奥迪后面。
夜里,帝都城渐渐安静下来,宽阔的路面偶尔一辆车飞驰而过,远近霓虹交错。
奥迪车开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司机下车站到路边,司怀安坐上了驾驶座。
车再度上路,撑着下巴注视窗外夜景的纪远,主动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好好儿睡觉,跑来找我又耷拉着一张脸不出声。你再不说我就跳车了啊。”
司怀安平静注视前方,手里稳稳握着方向盘。
“纪远,别总拿自己的安危来威胁别人,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吃这一套。”司怀安的话语里隐含警告之意,“这些年,我以为你好歹长进了一点儿,没想到你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纪远不服了。
“我怎么变本加厉了,司怀安你把话说清楚!”
“前阵子你捅出来的篓子还不够大?”司怀安偏头冷冷一瞥,“你揍人的时候哪怕有一秒钟想想这样做的后果,都不至于闹成举国皆知的地步。真给我们老纪家长脸啊,打人都上中央台的新闻了!”
“你他妈能不能别老提那件事!”纪远一阵烦躁,“什么咱们老纪家,你可别忘了你自己姓司!”
“好,我不提,”对上后视镜中纪远困兽般的眼神,司怀安终究还是不忍心,他语气软化了一点,“你知不知道,你母亲娘家的人,找上了门,让老纪家赔他们家的大姑娘,开口就跟爷爷奶奶要五百万!”
纪远瞪大了眼睛:“什么?五百万?他们是不是疯了?”
“这我可不知道,”司怀安打方向盘转弯调头,“爷爷奶奶两人一辈子都过得朴素清贫,手里头那点棺材本儿也不多。两人现在日子过得清净自在,突然有自称是你舅舅的人找上门来,先说是在新闻上看见你了,长得跟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特别像,抹眼泪回忆了半天往事之后,话锋一转,就开始数落咱们家种种不厚道,说是咱爷爷奶奶逼死了他姐姐,你母亲。”
后车厢里传出了纪远沉重的呼吸声。
这是两兄弟十几年来,头一回重新说到了这个话题。
血淋淋的残酷事实,横亘在两人之间,一直是他们都不愿意去触碰的禁忌。
“……先不论这些事终究是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就说你这小舅舅,他也太过分了,三天两头就上大院门口蹲着,奶奶出门买菜,他立马缠上来。张口闭口就是管他们要钱,闹得二老心里堵得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后视镜里纪远红了眼眶,他含怒低吼:“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我也没有什么舅舅,打从我生下来那天起,我就没见过他们,我也不想认他们!”
司怀安叹了口气:“看着爷爷奶奶那副难过的样子,我心头这个火是真的怎么压都压不住。我过来找你,就是把这件事儿原原本本都告诉你,是你那边的亲人,该怎么处理,我说了不算,得你自个儿拿主意。”
“晾着他,别搭理。”纪远哼了一声,“大院门口不是有站岗的吗?还有那个什么勤务兵,叫他们看着点儿,拦着别把人放到二老跟前不就行了。”
摇了摇头,司怀安意味深长地看向纪远:“你说的简单,就没想过,他们在爷爷奶奶这边要不到钱的话,会不会找上你那边去?要是找不见你,会不会主动去跟媒体记者哭诉?”
想起了那些社会新闻、亲情节目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画面,纪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眼里浮现了一丝畏惧不安。
“不,绝对不行!”纪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他语气坚决地说,“他们凭什么来要钱?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当初对我不闻不问,现在想起我来了?这是敲诈,我可以去告他们!”
“你想问题还是这么简单。”司怀安不轻不重地敲打他,“你去告?怎么告?告得赢吗?他们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