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人不知疲累,罗旭和他手下以及最近救回来的人却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躯,激战了大半夜,现在一放松下来,一个个都就地盘坐调息起来。反正大部队没来,他们这点人跟进血煞门也没用,还不够那些杀手或者左常辉手下塞牙缝的。
密密麻麻的蛊虫退去,周遭空旷起来,只有一些零落的尸体散在四野。远处是黑压压的树丛,显得有些阴森。
“南宫,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穆白是一直习惯性关注着南宫清晏的动静的,虽然跟罗旭说着话,还是立刻发现了他的情绪波动。
南宫清晏似乎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罗旭,摇摇头:“有一些猜测,还没有任何证据。罗叔,我想打开师……叶飞鸿的头颅看一看。”
虽然叶飞鸿的为人实在不怎么样,但死者为大,人死万事空,过去的一切就该抹平了,这当口开颅,怎么着也有些不大合适。但罗旭只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是有什么线索可能在他身体里?成,我看这小子也是个不想死的,被左常辉抛弃了还用来挡枪,估计心里怨得很,大约也是乐意你帮他报个仇的。”
恐怕不单是左常辉的事,南宫清晏内心苦笑,面上倒是未露端倪,眼看众人都在一旁打坐,将叶飞鸿的尸体带得远了一些。罗旭想要跟来,南宫摆摆手:“罗叔,待会可能还有硬仗要打,你还是赶紧恢复功力要紧。”
罗旭也的确快要虚脱了,左常辉整了些邪门的玩意儿后,功力大进不说,招式还诡异得紧,缠斗了半日早在强弩之末,要不是南宫二人及时赶到,恐怕还真的凶多吉少。他爽快地点点头,又看了看南宫的脸色,拍拍他的肩:“年纪轻轻的,别总是绷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也没什么过不了的坎,发现什么了就跟叔说,天塌下来了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先顶着呢。”
他的年纪无论如何也够不上“老家伙”的称呼的,只是他长年到处跑,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还有些不修边幅,最近更是太忙了没时间打理,长出了络腮胡,四十不到的人,看起来硬有五十来岁的风范。不过咧嘴一笑的爽朗模样,又让人觉得还很年轻。
上辈子的罗旭留给南宫的最后印象,便是和夫人一道出了山门,他浑身不讲究,一身新衣硬是给穿出了乞丐装的效果,罗夫人则英姿飒爽,俊俏中带着潇洒,但两人的背影看起来,却是般配极了。两人都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罗夫人想给罗旭整一整衣服,罗旭却嫌打理好了太不自在,一来二去,恨铁不成钢的罗夫人叉了腰开始河东狮吼,路过的人无不掩嘴偷笑。
后来两人双双遇难,遗体被带回清安派时,是紧紧抱在一起的。
无论如何,他的一生,都是与爽快、正直、坦荡、有担当、无所畏惧等词联系在一起的。南宫清晏微微露出一点笑意,点头应是:“好,需要罗叔叔帮忙时,我可不会客气。”
穆白举了个火把跟着南宫清晏走开一段,小声问:“很严重吗?你看起来很难受。”
南宫没感到意外,他的心情躲不过穆白的眼睛,就跟穆白有一点不对劲自己便能察觉一般,表情有些沉重:“我觉得,叶飞鸿最后想要说的,不是左,是卓。”
穆白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为什么是他?”
他们之前列出了一大串可疑名单,排在前头的有老找他茬的庄长老以及其他几名与左常辉走得极近的人,卓巍的定位更多的是墙头草的类型,比较滑不溜手而已,虽然南宫辙失踪后是他当上了掌门,但看他平日说话做事,要说骨子里多奸恶,却似乎怎么也算不上。
“我也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南宫清晏摇摇头,手腕一转,叶飞鸿后颅被削了一小片。跟穆白预想中会看到红红白白一片的情形不一样,火光照耀下,竟然是金灿灿的,还带点橙色。
穆白隐约想起了挺早之前的一个场景。
当时,卓巍一行人亲自上门找了左常辉,后来罗旭气呼呼地回来了,却恰好被南宫撞破他们都中了蛊。当时他们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一种金色,烛火照着时,带点橙色。蛊名千隐,只在中蛊的一个时辰内能看出端倪,一个时辰后,便散入全身,再难寻觅踪迹。
跟现在叶飞鸿的模样,似乎隐隐有些联系。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看,蛊虫要控制人,大部分还是要聚集到脑部才行。只是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谁会因为一点点怀疑,就生生剖开他的脑袋?”南宫清晏神色难看,“不过,现在可以确定叶飞鸿是中了千隐。我怀疑,左常辉也是被千隐控制的。”
说这话时,罗旭已经结束了调息,也到了现场。听了南宫的分析,他的脸色更难看:“为什么不是左常辉控制了叶飞鸿?明明最后他还控制了叶飞鸿帮助他逃脱不是吗?”
南宫清晏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一堆暗红色粉末:“当时左常辉召唤的,是那个东西。蛊人之间的联系很奇特,一级一级地位界定极其严格。所以叶飞鸿可以命令其他蛊人来对付阿白,但左常辉有比他更高的权限,又可以反过来控制他。他对叶飞鸿的压制,是用不着千隐的。”
“这又说明什么?”罗旭很有些烦躁。自他知道派内还有奸细便一直压着一股火,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其实我看到他与罗叔你斗得势均力敌,甚至有隐隐超过之势时,便觉得不太对了。要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