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武器都扔掉了,那几艘中型飞艇现在只剩下空壳子了。”望台上的观察艾露笃定地说道,“正在向我们舰炮的射程范围靠近。”
工会巡防队伍的舰长端坐在指挥台的正中,面色异常地凝重。
两股舰队在距离城镇和国境都颇远的荒野中心相遇,对哪一边都算不上幸运。从双方接触的第一刻起,工会旗舰的望台和后方支援队伍的“联络”就没有断绝。对面的飞艇编队阵型凌乱不堪,但只靠数量就能造成恐怖的声势,偷猎者们直到现在都没有轻举妄动,有一大半原因就是顾忌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援军。
老猎人手指烦躁地敲着扶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望台上的动作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工会巡舰的“联络对象”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自己手上的十艘飞艇是铠石城派出的第一批巡防队伍,在泥沼区第二个补给站修复完成,开始运转之前,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批。偷猎者们虽然凶恶,但并不愚蠢,工会一方如果迟迟没有新的动向,被他们自己醒悟过来只是时间问题了。如今工会的战船能震慑住他们多久,就连舰长自己也没有把握。
“奇怪,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些亡命徒投降得这么干脆过。”指挥席旁的年轻副官拄着下巴,似乎徐徐靠近的不是五艘放弃抵抗的飞艇,而是五枚蓄势待发的爆弹一般,“不会有什么诈吧?”
“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老猎人叹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面五艘飞艇的每一个动作。
工会的战舰在眼前这群破铜烂铁的围攻下,自保和逃脱的问题虽然不大,不过有多少偷猎者会趁乱跑掉,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最终落得和一众穷凶极恶的偷猎者在山间躲猫猫,这显然不是船长想要的战果。
因此哪怕明知道对方并非真心实意,但偷猎者们已然率先答应放弃抵抗,工会一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暂且接受。至少先解决了舰群中威胁最大的几艘,即便仍要打起来,自己一干人等也能多些胜算。
“这些该死的偷猎者,非要赶在这种时候……”年轻的副官恨恨地捶了一下大腿,“如果‘大鱼号’在这里,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王国的命令自有他的道理,其它的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船长瞪了他一眼,压下属下的牢骚,“望台上看见偷猎者的队尾还有一艘中型飞艇,那可能就是他们的后手,让我们的人盯紧了,别给它兴风作浪的机会。”
“接下来怎么办?让它们降落吗?”指挥舱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货船内的情况未知,自己一方人手不足,贸然在空中接收飞艇和俘虏恐怕有会被反制的风险。
“下面是林地,强行降落会有毁船的可能,把它们逼急了,未必不敢和我们鱼死网破。”老船长的眉毛蹙着,心思急速运转,却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应对如今的境况。但见远处五架制式各异的飞船一字排开,主螺旋桨开到最低的转速,在视野中逐渐放大,老猎人烦躁地挥挥手:“可以了,暂时让他们停在舰炮射程的边界上。”
“船长,我们已经发过信号了。”副官提醒说。
“再发一遍,告诉他们已经离得够近了。”老猎人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妙,“再敢靠近一米,就用舰炮给他们些苦头吃!”
“这些家伙还没有减速,见鬼……它们是要撞上来吗?”年轻副官的警惕须臾间就变成了歇斯底里。不等他将队长的命令翻译成信号弹,暗影猎人一方五具螺旋桨的噪鸣声就陡然增大,片刻间就变成了满速运转。
“你慌什么?早就知道这些家伙没安好心。”船长站起身来,握紧拳头道,“既然这样……瞄准气舱,不用留手,把这些该死的偷猎者统统打下去!”
几乎在五艘大船开始加速的同时,一道银色的信号弹就从飞艇群落的正中激发出来。信号的光芒异常亮眼,像是给整个舰队罩上了一层白纱。黑暗中的偷猎者船队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展现在观察艾露的视野中,各船的船头早已在黑暗中悄然调整过,信号方起,小船们如同一群受惊的虾米,朝着四面八方开足马力奔逃起来。
“偷猎者要跑了!”
“轰——轰!”数发炮弹从工会飞艇的船首抛射而出,为首的中型货艇身躯一震,一边的螺旋桨冒起了缕缕火光,气舱也在迅速地干瘪下去。不过大船恍若未觉,主螺旋桨仍然丧心病狂地满速旋转着,推动船只撞向工会的飞艇。剩余的四只大船龙首横移,将脆弱的侧舷和气舱的侧面暴露给工会战舰,铁索横江般亘在两股船队之间,铁了心要阻绝工会对兽散中的小型飞艇的追击。
“绕开它们,绕开它们!”船长这才醒悟过暗影猎人们的把戏,他狠狠地拍着指挥台,“还没察觉吗?这五艘船上全是死士,击沉了也没有用,赶快去追后面的船!”
命令随着信号传向了所有的友舰,可是中型飞艇少说有工会战舰的三倍大,不顾生死地挡在面前,哪有那么容易被突破。大船用侧舷硬抗了十几记炮击,千疮百孔的气舱才维持不住浮力,缓缓向下坠去。
短暂的阻滞已经足够了,原本聚拢在一处的船队没命地向远处逃窜,最后启动的也跑到了一公里之外。火焰和蚊蝇般的飞艇剪影充盈了视野的每一寸地方,不时有小船隐匿进黑魆魆的密林中,自此再无声息。
“船长,我们……怎么追?”年轻的副官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