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种的气息弥散开来时,第一时间察觉到的并不是封尘。年轻人正和安菲尼斯在舱室中密谈,只觉得胸前一热,颈下骤然响起一道轻微的碎裂声,这才恍然惊觉舱外的异变。
龙语者自从离开大雪山的第一天,那枚灰色的水滴状石片就一直挂在他的胸前,如护身符一般陪着他行走在猎人和地下两个世界。护身符在溪谷时就绽出了裂缝,在大沼泽期间更是被霞龙一口气了打破半边,露出了里面莹白色的髓质。奥奥那兹其曾经告诉过他,石片的材料似乎是某头真龙遗留的鳞片,虽然彼时的霞龙也辨不出素材主人的身份,但它能确定的是,这和封尘习得的龙腔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年轻猎人面上不以为意,但心中还是默默地记下了这一份缘由。灰石中附带的静心和涵养伤势的功效哪怕微乎其微,但毕竟也还聊胜于无,再加上这是老爹临行前特意留给自己的,封尘便一直精心保存着。在地下世界混迹的两年之间,这差不多是暗影猎人和“过去”仅剩的牵绊了。
此刻随着神秘气息扩散至雪林村,挂坠上剩余的半面灰色的外壳不知受了什么影响,在封尘胸前不堪重负地碎裂成几块。石屑簌簌地掉落下来,石片也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古龙种的鳞片’,霞龙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吗?”陆盈盈小心地用镊子夹起鳞片的一角,放在燃石灯下细细地查看着。脱落了石膜的鳞片薄如蝉翼,向一侧微微拱起成好看的弧度,甲片的表面光滑莹白,在灯光下显出若有若无的透明感,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盘曲如血管状的细小纹路。
封尘咽了口唾沫,点头道:“不过它也不敢确定,那个时候那兹其的记忆还不完整。”
“‘古龙种不会说谎’,这可是我从你那里现学现卖来的。如果霞龙肯把它的论断讲出来,至少已经有了相当的可能性。”陆盈盈一边说着,用指甲轻磕了几下鳞片的表面,登时听见了几道悦耳的锃鸣声,“况且在我看来,这片材料的性能已经强过绝大多数的上位物种了。”
“所以,连你也不能肯定它是属于什么怪物的吗?”小团长轻蹙眉头道,“哪怕是只言片语都好,说不定能帮助我们理解现在的情况。”
在探测古龙种一事身上,雪林村出生的三个年轻猎人就相当于三座灵敏超绝的瞭望塔。按照过往的经验,每次当三座高塔同时发出警报,就意味着古龙的临近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因此即便同伴们哀嚎不已,还是只得捏着鼻子将他们的言论列入了“可靠情报”之中。
封漫云所指的方位正耸立着一座高高的雪峰,峰顶距离山麓的起降坪直线距离只有不足二十公里。对于动辄以整片猎场为波及对象的天灾强者种来说,这点可怜的距离不比古龙的眼皮底下更加安全。
眼看着猎场上的状况如大厦将倾,小猎团却对骤然闯入视野的古龙种还一无所知。因此当封尘在甲板上提起,自己的护身符和远处盘踞的古龙或许有某种联系时,哪怕看起来再荒谬不过,秦水谣也不得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暗影猎人拉到陆盈盈的面前来。
“抱歉,我只是说会试试看。”陆盈盈无能为力地一摊手,“就算同为怪物书士,专精的方向也有很多种。古龙种的素材太过稀有,即便是在素材学上浸淫了半辈子的智者,也不见得能把每一种都认出来。况且就算成功辨认出它的来历,也不一定能把这东西联系到方才的古龙气息上。”
女孩伸手将封尘的挂坠递还给他:“它从前的外壳只是一层普通的石头,或许只是戴了太久,碰巧坏掉了吧。”
封尘正要伸手接过鳞片,却被熊不二抢先拦了下来,长枪手将挂坠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我们可从来不知道,你随身带着的东西居然还有这么神秘的来头……是古龙种送给你的礼物吗?”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他曾经无数次地对少时的那段经历产生过好奇,到如今已经懒得再试图回忆了,“我从家里跑出去,顺着熟悉的山路想要爬上雪山,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躺在村外的松林里了。”
“胸前还挂着这个东西?见鬼!不管怎么看,你都像是被天灾强者选中的人啊……”聂小洋感叹了一声,“我拿着这个的话,是不是也能学会龙腔?”
封尘轻笑一声,如此轻易就能学会古龙语言的话,自己也就不必在大沼泽里任由霞龙折腾那么久了:“现在它就不在我的手上,对我的龙腔貌似也没有什么影响。不论来历有多古怪,那东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鳞片罢了——重点不在这,我们得把注意力集中到关键的地方。这头古龙种大张旗鼓地在雪林村现身,它的身份、能力和目的都还完全未知,我们得早做准备才行。”
“有什么好准备的?”熊不二将鳞片扔还给封尘,带着怨气地说道,“我倒是想要大干一番,只是提出要去山顶上调查,两个教官都不允许。”
“就是把我们放去猎场上又能怎么样?反正我们谁也打不过,还不如乖乖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消息。”聂小洋撇撇嘴,心中却暗暗幻想着自己若能更早十年出生,在战力巅峰的时期遇到这样的事端,就不会如今日这般无能为力了,“一头恐暴龙已经让雪林村焦头烂额了,真不知道那种等级的家伙为什么也要在这雪山上横插一手。”
申屠妙玲思忖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