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就算追击犯人,也轮不到他这个少将!唯一的可能就是,希伯来不愿让他逃走,要捉他回去服刑。涅耐恨得牙痒痒,为什么就是不愿放过自己,他赔上了手臂,赔上了感情换来了不信任,希伯来你连一点机会都不愿给我?
涅耐自暴自弃的摁下了通话,平台近在眼前,不管希伯来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停止。一经接通,对方连珠炮似的发话劝阻他:“涅耐,你要逃到哪去,你这么一走,就永远打上逃犯的标记,你一辈子都不能回联邦星系了,你想过没有?”
涅耐嗤笑,果然还是想要捉他回去,他冷硬的说:“希伯来,这联邦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东西,让我一辈子在荒星服刑?你做梦。”
希伯来脸上露出少有的焦灼,他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试探着说:“听着,你不会一辈子在荒星的,我会帮助你减刑,帝国真的没有人……让你留恋吗。”他犹豫的问,最后如同找到救星一般说着,“还有森爵,你唯一的亲人,你不会离开他的。”
涅耐轻蔑的看着希伯来,那张让他琢磨千遍也不会腻味的脸像妖魔一样诡谲,他畅快的发现所有对希伯来的感情都灰飞烟灭了,他丢失的倨傲找了回来,语气轻松的说:“舅舅才不会在意这些,您费心了希伯来少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是我的研究对象,作为一个生物学者,遇见你这样神奇的道德标杆真是很兴奋。”
“我一直搞不清对你的感情,究竟是喜欢还是好奇,呵呵,好在这一切结束了。”涅耐关掉通讯,盯着飞船显示仪,倒计时已经开始,10,9,8,7……他即将登上平台!
涅耐成功激怒了希伯来,他瞄准涅耐的飞船尾开火,面目扭曲的吼到:“你不能走!”希伯来的□□号安装了小型打击导弹,火光激溅,短距离的疯狂轰炸势如破竹的击损了涅耐的飞船。
涅耐遗憾的想,只剩一秒!只剩一秒他就能对接轨道了!涅耐在爆炸声里被震飞在驾驶舱体中,随着爆破跌落在起飞平台上。
希伯来将他击落,涅耐的逃生飞船坏了,他再也不能逃向太空。涅耐趴在地上颤抖着摸着脸部、耳部,手掌全是血,还有些能够辨认的淡黄色的透明脑脊液,他大概震伤到了内脏,还有该死的脑震荡!他现在整个人处在晕眩中。
希伯来连隔温服都来不及穿,只戴着呼吸面罩跑下来,平台周围是点缀的红草,这种植被不需要光合作用,它们疯长的足有一人高,像一片血海纹丝不动的生长在太空。
希伯来穿过红草,冻得发红的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涅耐仅存的驾驶舱,厚重的防护窗被砸的“咚咚”作响,涅耐呸了一口,吐出一小滩血。他绝望的仰头看着触不可及的太空,宇宙这么大这么空茫,星罗棋布的行星们又是这么拥挤,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联邦星系,他还想离开英仙座,去远处看看。
“涅耐,开门,你受伤了。”希伯来不愿放弃的砸着舱门,涅耐双目无神的笑了会儿,这个傻子,以为能用徒手砸开舱门吗?
涅耐咳着血,虚弱的伸手摩挲的前方,座椅下有个摁扭,那是紧急备用按键,如果飞船在航行过程中意外坠落,分离出的驾驶舱还能做一小段加速飞行。
“再见。”涅耐做了个口型,决绝的按下按钮。
驾驶舱又开始行驶了,它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飞掠过红草,一头扎下平台,往深处加速。希伯来甚至忘了坐回他的飞行器,跑着追赶着一去不回的涅耐,他在平台边缘绝望看着小小的驾驶舱飘摇在太空中,闷头撞上一颗小行星,炸开出烟火一样璀璨的光芒。
“涅耐!”一瞬间痛苦激荡在他的脑海里,希伯来怒喊着。
涅耐忠实的执行了自己的心愿,要么逃脱,要么去死,没有折中。紧追而来的战舰并排悬浮在平台上方,它们打着前光,一束束光线穿透红草,就像此起彼伏的红色波浪,火光之后,太空一片死寂。
这事过了整整半个月,森爵才从铺天盖地的报道中回过神,他始终不敢相信涅耐真的死了,可惜一切猜想只是徒劳无力的挣扎,涅耐要是活着,又怎么会不和他联系。森爵在屋里呆了数日,终于平静的走出房门,霍德希汶看他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从躺椅上站起来,远远的盯着他。
森爵目空一切的从霍德希汶面前走过,顿了几步又转回头看着他:“你在这儿啊。”
霍德希汶担忧的看着他:“爵爷……”
森爵吩咐管家:“戊己呢,把他叫来,我想去小行星带上看看。”后面那句话是对霍德希汶说的。
霍德希汶立马说:“好的,我陪你。”
森爵疲倦的摇摇头:“不是,只有我和戊己。”
霍德希汶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为什么?你在怪我?”
森爵走到他身边,安抚的抱了抱霍德希汶,“并不是,这又不是你的错。涅耐的事闹得风风火火,协助他出逃的矛头已经指向我,只是没人敢来质问,你不要掺和在里面,难做。”
霍德希汶又说:“所以你还是怪我。”
森爵正打算解释,戊己突然冒出来了,讪讪的出声;“爵爷,我到了。”
森爵松开手放开霍德希汶:“我不是胡乱责怪的人,就让我一个人去祭奠涅耐吧,给我一点空间,你也好向帝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