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握住袖子里的钱袋子犹豫了一刻,随后左右张望了一下便附在胥知府的耳朵旁说道。
“襄阳府的大火,牵涉了命案。”
官兵说罢便不再多说一句话,匆匆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胥知府完全愣在原地,他反反复复的思考着刚刚那位官兵的话。
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样天衣无缝的安排怎么可能会被发现,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河南知府再厉害也不敢贸然包围襄阳官员的府邸。
胥知府这才终于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开始更加坐立难安,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胥知府如今就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目前的情况让他毫无反抗的能力,甚至都没有办法去和马通判商量一二。
当然,他也不知道刘铁拳和顾承泽也被送往了河南府,而谢南昊是在之前就与谢卓妍一同过来了。
同行的还有十来个前往文渠镇袭击谢卓妍的官兵的亲属。
河南府开庭的时候进行的十分顺利,又由于最大的嫌犯胥知府并没有到场,现场也只是单方面听受害者的陈述。
此时河南府的大堂内那些被冷冻的死尸再次被抬了进来,由于一直冷藏在冰窖里,尸体并没有腐烂,只是面容早已经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开庭之后,刘铁拳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向钱知府陈述,钱知府之前也了解了大概的事情便没有再多问。
随后便将死者的亲属招进了大堂。
来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在进入大堂的前一刻就已经泣不成声,当顾老爷终于安排了人将所有死者的身份排除完毕后立马寻到了亲属,告知了他们死者死因的前因后果,他们便从知道消息的时候起一直断断续续的哭到现在。
而顾承泽也早在告诉他们死者死因后也提前告知了他们死者面部被刀划烂的事情,虽然所有亲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到一排排面容苍白,布满了划痕的死者是还是免不了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我的儿啊!”
“大哥!”
“老弟!”
他们踏进来的同时都高喊着自己的亲人,随后又一一仔细的看向地上的死者,过不了多时都已经认出了自己的亲人。
血浓于水,就算面部已经被毁得看不清一丝原本的容貌,但他们还是记得自己最熟悉的那个人。
河南府衙大堂的气氛瞬间从严肃刻板转换到了生死离别的悲恸场面,几乎无法控制。
谢卓妍跪在大堂中央,面色暗淡,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耳边充斥着亲属们的哭泣和呼唤声。
谢卓妍曾经一直认为自己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谁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每一步每一个决定都有她足够的理由,所以谢卓妍才能活得坦坦荡荡。
但只有这一次,谢卓妍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些哭泣的人,对不起这些躺在地上的冰冷的尸体。
“开堂期间保持肃静。”钱知府待亲属们哭的差不多了,拍案大声说道。
大堂两排的官兵也将手中的长棍狠狠的敲击了一下地面。
大堂内哭泣的人渐渐从大哭到抽泣,直到结束最后一声哭泣声,都跪在了钱知府的跟前。
钱知府这才开口问道:“这些人你们可认得?”
其实这句话从目前情况来看根本不需多问,但是开堂笔记记录属实,这些过场的问题不能落下。
“认得,当然认得,大人。”
大家纷纷点头回答,还时不时的抬手抹泪。
“那可否知道他们生前是否是在襄阳府衙当职?能否当堂作证?”
“是的,大人,我儿子生前是在襄阳府衙的小兵,千真万确,我愿意作证!”
“是的,我儿子也是。”
“我大哥也是。”
“我们都可以作证,大人。”
大家已经清楚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知道若想替自己死去的亲人讨个公道,必须作证他们曾经是襄阳府衙的官兵,大家便争先恐后的答应。
钱知府点点头,挥一挥手旁边便有人拿着一叠宣纸走上前,纷纷发到了跪在地上的亲属。
“若没有其他异议,那就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钱知府说道。
随后开堂审理也告了一个段落,谢卓妍只是如实的回答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便没有再其他的事情。
当钱知府拍案散庭时,两个官兵上前来要拷住谢卓妍,可是见谢卓妍并没有配合的样子,只是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脚下的地板似乎在出神。
两个官兵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唤了一声:“顾少奶奶。”
谢卓妍这才缓回神,顾承泽和谢南昊都察觉出谢卓妍的异常赶过来问情况。
“怎么了,十三妹?”
“谢小姐没事吧?”
可是谢卓妍并没有回答他们,耳边依旧开始充着身后亲属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谢卓妍只觉的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一样生疼。
过了一刻,谢卓妍的脚稍微动了一动,随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转身朝着那些亲属们走过去。
亲属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悲恸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身边突然走过来的人。
“对……对不起。”
谢卓妍站在旁边,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
可是亲属们似乎并没有听见谢卓妍低如蚊声的声音,依旧抹着眼泪啜泣不停。
“是我!”谢卓妍低下头大喊:“是我将他们的面部用匕首划伤的!”
终于大家愣怔了一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