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极点的模样。

可这些有错吗?

身为国公府的继承人,就算贾赦打小就不干正事儿,只要别干出太过分的事情来,就称不上有任何过错。

你说他不思进取?

——都是一等将军了,还能怎么进取?

或者说他贪杯好|色?

——男人嘛,有几个是老实巴交的?再说他从不将手伸到良家女子身上,会被他上手的,那本身也不是甚么好东西。

除却这两点,他还有甚么过分的缺点吗?

一不小心,贾母就想多了。她想到了几十年前,那会儿她嫁给荣国府贾代善没多久,就惊喜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对于当时人丁并不算兴旺的荣国府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更幸运的是,次年她就一举得男了。

然后呢?

身为婆母又是荣国公夫人的徐氏,却完全不顾她的意愿,硬生生的就将她刚出生才三日的嫡长子给夺了去。是啊,她是用不着担心她的赦儿会吃亏受罪,毕竟人家可是贾赦的亲祖母。可她心里不忿,凭甚么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却不能养在自己膝下?

这大概就是最初的怨念罢?只是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回了。她恨徐氏夺走了她的长子,而徐氏却责怪她不知好歹,在得知夺子无望的情况下,她索性将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抢夺管家权一事上。最终,她是胜利了,得到了荣国府的管家权,却愕然发觉,被忽略了太久的长子已经完全不记得她这个当娘的了。

有时候贾母也在想,假如当时她能够分出一部分的精力放在长子身上,那会不会就此改变一切呢?

然而,这世上并没有假如,尤其是当她发觉异常时,却恰好是她再度怀孕之时。

又一次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再度得了儿子。而彼时,婆母徐氏或许是面子上过不去,也有可能是单纯的身子骨不适无法照顾两个孙儿,因而在这一次,徐氏甚么都没有做。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歇了收拢长子的心,只一心一意的照顾心爱的次子。

偏心眼儿吗?

是啊,她也知晓自己是偏心了,可这能怪她吗?长子是婆母徐氏带大的,次子才是她事必躬亲任劳任怨的养大的。长子打小就顽皮淘气不务正业,次子却乖巧懂事用功上进。长子……

“政儿你知道吗?我悔啊!想当初,你大哥是多好的孩子呢,不愿意用功上进又如何?咱们家是武将世家呢。喜欢往秦楼楚馆跑又怎样?他又不是不给钱。再不然,他就是一茬一茬的换通房丫鬟,可咱们府上有钱,碍着谁了?在看如今……唉,都是我造的孽啊!”

想到以往的种种,再看如今已经彻底如同脱缰野狗似的贾赦,贾母是真的悔恨不已。

“我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吗?赦儿他多好,我干嘛总是要嫌弃他?要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再也不偏心眼儿了……”

是啊,一切可不就是因着偏心吗?其实就贾母而言,她是有自知之明的,相当的清楚自己有多偏心。一碗水端平真的很难,起码贾母是完全没法做到的。

想当年,她有两子四女,其中只有两子一女是她亲生的。自然而然的,她偏疼自己亲生的骨肉,对于那三个庶女只要大面子上没出差错便可。结果就是,三个庶女出嫁后不久,就陆续都娘家疏远了,等荣国公贾代善一走,就彻彻底底的断了来往。

而在亲生骨肉之中,她又偏疼打小身子骨羸弱的幺女。不过这种疼爱倒真的算不了甚么,毕竟她也明白,自己最终能倚靠的只有两个儿子。

问题就出在两个儿子之中。

“……我真的悔啊!假若当初,我能在你和赦儿之间,把一碗水端平了,也许他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可就是因着我偏心,他为了讨好我,这才努力用功上进,竟是过了科举入了仕途。你说他何苦呢?”

贾母老泪纵横,她头一次开始了自我反省,深深的认为,贾赦之所以会有如今的“成就”,全是因着那一片孝心。

再看贾政,两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还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活脱脱就跟个□□似的。

“我错了,我真的知晓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再也不偏心眼儿了。赦儿啊,他以往是个好孩子啊!”贾母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心爱的次子就快被自己逼死了,只径直哭诉道,“赦儿他以往就跟琏儿似的,既乖巧懂事又天地善良。要不是我做错了,他何苦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罢了罢了,往事且暂不提,就说琏儿好了,以后你们谁也不准说他!”

“老太太……”贾政试图发表自己的意见。

“不准说他!!哼,不用功怎的了?左右他将来也能继承爵位。喜欢凤丫头对罢?嗯,王氏女确实有些小毛病,可那又如何?凤丫头长得好看,小嘴儿甜,还特别能来事儿,最最重要的是,琏儿喜欢她!”

“可这……”贾政仍没有放弃的继续开口。

“闭嘴!听我说!看你媳妇儿就知晓了,娶了王氏女,基本上仕途就无望了。钱财倒是不少,通房丫鬟也可以有啊!就算生一堆庶出子女也无妨,左右咱们府上有的是银钱,不怕养不起。对了,通房不能生……怕甚么?大不了去母留子,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对了,回头我要开了库房寻些好东西出来。我的琏儿哟,他顶顶喜欢玉器了!还有凤丫头,喜欢赤金头面,好,都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贾政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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