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只是个小毛孩子,宝玉忍了又忍,旋即再度放声大哭。
那拉淑娴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宝玉抱过来揽在怀里哄着,还不忘警告迎姐儿:“你就作罢,信不信回头我将年礼的事情也一并交给你?年礼可不是普通的节礼,要是出了差错,你就小心点儿罢!”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只见迎姐儿转了转眼珠子,旋即颜面嘤嘤嘤起来:“娘不喜欢二丫头了,娘竟然喜欢隔壁房的笨蛋宝玉!”
“少来这套!”那拉淑娴完全不理会,这要是摊上心思敏感的孩子,当娘的是应该注意一些。可惜的是,大房一帮的小狼崽子,各个心大无比不说,还都坏得流油。就连早些儿,这几年也愈发的像老油条了,也不知晓是跟贾赦学的,还是跟翰林院那帮老翰林学的。
见假哭没用,迎姐儿果断的放下手,格外的淑女的袖手坐好。
宝玉没瞧过这种架势,窝在那拉淑娴怀里瞧了一会儿,没片刻就忍不住跳下去寻迎姐儿玩了。那拉淑娴见这孩子也是个心大了,估摸着跟他哥哥应该不是一个性子的,便懒得理会,由着他们去了。
待马车到了荣国府,那拉淑娴直接打发迎姐儿领着宝玉回梨香院,并告知宝玉归来的原委,她本人则一身轻松的径直去了荣庆堂。
迎姐儿那里是完全无需操心的,传个话而已,那丫头不单能将话传到,还自带添油加醋的本事,毕竟有些话不适合那拉淑娴说,而从迎姐儿口中说出来,不单更有可信度,还显得愈发的气人了。
别看迎姐儿一副白白胖胖憨厚可爱的模样,可事实上,她却是大房那么多孩子里头,最像贾赦那一个。毕竟,琏哥儿只是外表像,贾赦的精髓还不曾学到;十二的性子是上辈子就养成的,只能说他天生就跟贾赦是一类人,并不能说他像了贾赦;璟哥儿则是年岁太小,又懒得要命,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像贾赦了,毕竟贾赦只是坏,可半点儿不懒。唯独只有迎姐儿,且不论外表如何,也不管她小时候有多傻,可如今这心黑得简直跟贾赦有的一拼。
等那拉淑娴到了荣庆堂,向贾母表示事儿已经办妥,并已将宝玉送回梨香院后,正准备等待着贾母的怒喷时,王夫人杀气腾腾的赶到了。
……屁股后头跟着个名为迎姐儿的小胖丫头。
仿佛就跟毫无察觉周围有甚么人似的,王夫人一走进正堂,连个眼神都不曾给那拉淑娴,直接立住开始运气。
“先前耽搁我家老爷的前程,又险些误了我的珠儿,本以为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您老人家总算也该认识到甚么了。结果呢?我真的是太天真了,还以为您之前没拦着宝玉不让他上进,算是已经开了窍。敢情在这儿等着我呢?宝玉好好的在张家做学问,您怎么就忽的想起他了?我这个当亲娘的也没有这搬巴心巴肺的想着念着,就您想?倒是衬得我跟个后娘似的!”
可怜的贾母,在此之前刚被告知,宝玉直接给送到梨香院了,她还没有就此向那拉淑娴问罪,就听着王夫人跟个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的就是一大通话。
然而,即便王夫人因着喘气而略停顿了一下,已经完全懵了的贾母,也没有抓紧机会反驳。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这么片刻的迟疑,王夫人又开始了。
“瞧瞧您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疼着冲着我家老爷,可如今我家老爷却仅仅只是一介白丁!说起来都好笑,我家老爷为何会被削官罢职呢?别扯上大老爷,赦大老爷只是依着律法办事儿。是我家老爷先贪污受贿,将自己的官途逼到了绝路上,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瞪我作甚?对,没错,我是帮着老爷收钱了,可这是谁让我做的?谁哭着喊着闹着说府里头没钱啦!咱们家已经家徒四壁衣食无着啦!就算要流落街头沿街乞讨啦!”
王夫人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旋即立刻换了一副讥讽的语气。
“哼,也是我天真,我家老爷则是纯孝,竟是人家说甚么就信甚么了。别瞪我,我在娘家那会儿,就没人教过我甚么是律法,我们王氏女呀,就是这般的目不识丁不通道理,不像某些侯府千金,竟也跟我这种粗鄙妇人一般没有见识!”
若说方才还只是指桑骂槐的话,那么如今却是实打实的指名道姓了。
贾母被气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连声大喘气着,却愣是没有丝毫晕厥的前兆,倒是看着很像是随时都可以冲上来跟王夫人拼命。
可惜,王夫人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她才不怕!
“我家老爷被您宠了半辈子,算是彻底给废了。我家珠儿,也被您宠了近二十年,要不是他摊上个能耐的大伯,别提废了,只怕连小命都得丢掉。还有我那可怜的元姐儿,那会儿我是说好生寻个人家嫁过去的,偏您不允,非要寻那甚么教养嬷嬷,吃了十来年的苦,才给巴巴的小选入宫!”
“那不好吗?她如今可是圣上的女人!”贾母终于逮着个话头,愤恨不已的吼道。
“好好!当然好啦!也不看看当初元姐儿刚被赐给廉王殿下时,您那副担心得快晕过去的模样!得了,我算是看透了,但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