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光四溢,宛如炼狱。
热浪掀起风暴,横扫了整条走廊,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灼热之风化作隐形的利爪,在深红的墙纸与地毯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划痕,厚重的遮光帘在风中摇曳,阳光趁机渗了进来,光与影的斑纹便在窗子对面的墙壁上跳跃不止,似是一场节奏轻快的皮影戏。
在那热流漩涡的最中心之处,立着一高一矮二人,高的那个是火之里炎华,矮的则是芙兰朵露·斯卡雷特。
炎华以双臂遮面,偏过脑袋,免得那狂暴的热风将她的整张脸给撕下来。正因如此,她甚至都没办法直视前方,如果芙兰趁着这个时机发动突袭,那她基本就交代在这儿了。
此前的弹幕,她凭着直觉勉强躲掉了,那掏心的一爪也不知为何没能干掉她。或许是这两次侥幸的成功让她变得有些自满,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好运差不多是到头了。
芙兰的下一击,她无论如何也躲不掉,原因很简单——那根本就不是“能躲掉”的攻击。
那把火焰大剑少说得有十米长,实际上,如果芙兰愿意,它还能变得更长。说到底,那玩意根本不能算作是“剑”,那是凝聚起来的火焰,可长可短,可粗可细,不存在固定的形态。也就是说,让这把“剑”直接填满整条走廊,也是可行的。
至于它的破坏力......当它的剑尖轻轻地划过墙壁时,高温便将那数十厘米厚的石材熔成了一滩散发着橙光的液体。这科幻电影一般的景象,炎华都看在眼里,她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星球大战》里的著名镜头。
说老实话,要与这等力量对抗,她做不到。但......这可由不得她。
“魔剑·瓦莱汀!”
没等炎华跪下来求饶,芙兰便抡起巨剑,杀了过来。这小不点毫不费力地举起数倍于她体长的大剑,一跃而起,一路撕纸一样划烂了一整片天花板。等她跳到了炎华的头顶上,那把冒着火光的魔剑便如大山一般压了下来。
用极细的剑刃切碎人的身体,叫作“砍”,但假使那剑刃本身就比人的身体还要厚实,那就只能叫“砸”了。此刻的炎华,所面对的,正是这种诡异的情况——被一把大得出格的剑砸扁,如果在此之前她没有被蒸发成气体的话......
然而,芙兰朵露没有想到,她手上那把名为“瓦莱汀”的魔剑也没能想到,就连炎华本人都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火焰之剑照着炎华的脑袋竖劈下去,毫无阻碍地贯穿了她的身体,然后,卡在了她的胸前。
更神奇的是,她本人竟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就这么维持着胸口插着把剑的状态,连她自己都没能搞清楚状况,跟个傻子似的摊着手,在那儿愣着。
她此时的状态,就像是瀑布中的一块顽石。是的,湍急的水流“穿过”了那块石头,但它真的伤到那块石头了吗?
没有。
浴火而生者,凤凰也。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芙兰朵露,立马收手,打算把剑拔出来,可是那把“魔剑”已经不再听从她的指挥了。
只听“嘶”的一声细响,芙兰那对握着剑柄的小手便被火舌烫得通红,不得已而放弃魔剑,缩了回去。她亲手创造出来的魔法之火,现在要反过来吞噬她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在那之后,魔剑便开始向着炎华的胸口收缩。碰上了炎华的火焰,就如同遇见了海绵的水,被吸得一干二净,几乎连一丝逃逸的余地都没有。
芙兰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长余十米的火焰巨剑被炎华一点一点地吸入体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终,所有的火焰都融入了炎华的身体,她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也来不及搞清楚了。几乎就在火焰消失的那一瞬间,炎华的皮肤,便开始散发出橙红色的光芒来。
“我......我感觉......”
炎华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身体里窜出来了!我......我阻止不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身上的光芒也随之而变得越来越强。尤其是胸口的那一团橙光,此时已经耀眼得有如一团小太阳了。
说到底,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无限容量”的海绵。装满了,便会溢出,万物皆是如此,无论里头装的是火还是水。
“芙兰......你快跑!我快控制不住了!”炎华抬起头,喊道。她的面容已被光芒淹没,完全无法认清五官了。
“你这家伙,是笨蛋吗?”
芙兰盯着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哪儿来的闲心替我......”
“轰隆!”
宛如星辰诞生之初,万物于火焰之中苏醒。迅速扩大的火球,转瞬之间便将二人吞噬,顺带摧毁了附近的一切,甚至连说完一整句话的机会,都没留给芙兰。
(二)
“你们两个,都给我坐好,坐直了!”
纳兰暝呵斥着,他此时正站在红魔馆的花园之中,一杆大遮阳伞的阴影底下。四周鸟语花香,正值午后的大好时光,可他的心情,却如枯井底下的干沙一样低落。
炎华与芙兰朵露二人则低着头,跟两个犯了错误、等待惩罚的小孩子似的,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他的面前,垂着脑袋,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却不敢吭声。
实际上,这俩人确实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啦!或者说,大“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