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哟——各位,是清廉正直的记者文文哦,有没有非——常——非常的想我啊?”
射命丸文像只亢奋的小蜜蜂一样打着小圈儿,绕着在竹林中快速行进的大队人马上下飞舞,边飞还边挤眉弄眼的,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神色,很是欠揍。咋呼了老半天见没人理她,她便特意窜到了领头的纳兰暝身边,悬浮在空气中,一边如开玩笑一般轻松自在地与高速奔跑中的纳兰暝同步前进,一边又伸手戳了戳纳兰暝的脸颊,眯眼笑道:
“嘿,嘿!你想我没?”
“想想想,可想死我了!”
纳兰暝甚至都懒得斜眼瞅她一眼,语气也是敷衍得很。没等文秀出下一步操作,他便扭头对着后方的大部队吼道:
“各位,前边的雾气越来越浓了,多注意一下脚下!”
会这么说是因为永远亭有一位跟他很熟的小兔子,特别擅长在这种时候给别人挖坑。
这一队人马,长长地排成一线,此时正全速穿行于迷途竹林之间。他们中的多数都是以飞代步,贴地疾飞,也有少数几个不会飞但是脚力好的,像红美铃和纳兰暝,正依靠双圌腿狂奔。
迷途竹林是目前幻想乡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一个透明的大型防御结界将整片竹林完全覆盖,使其中的生灵免受血月的影响。层层竹枝竹叶遮蔽了天穹与月光,亦挡住了众人的视野与前路。纳兰暝基本是一路靠着切割能力,斩断所有拦路青竹,强行开了条路出来,然后领着大伙顺着此路一路直行,很快便来到了这片竹林的深处。其实,去永远亭的路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眼下情况紧急,他可懒得再去绕那条七扭八弯的小土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他的行为就和他的逻辑一样,简单粗暴实用。
自大踏进竹林的那一刻起,那些骚扰了他们一路的变异怪物,便再也没在他们的面前露过脸。纳兰暝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一毫,眼前的雾气愈发浓厚,五米之外已尽是一片苍白,他心中的那颗不安之种,也渐渐地发起了芽。
“这雾,有古怪。”
在场这么多人,他绝不是唯一一个想到这一点上去的。
其一,成因古怪。如此大雾,若想成型,总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温度、湿度、风向等等,缺一不可。然而此时是初夏之夜,风清气爽,温度湿度皆适宜,正常来讲是不会起雾的。
其二,位置古怪。别的地方没雾,竹林边上也没雾,偏偏一靠近永远亭,立马就起了雾。这雾气简直就像是为了掩护永远亭而存在的一般,很难说其中没有人为的因素。
其三,运动轨迹古怪。若是真正的雾,风一吹,定会顺风而去。然而此雾不仅不随风动,有时反而会逆风而动。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这雾总是包围在他们周围,越围越紧,寸步不离。说出来可能有点渗人,纳兰暝总有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这雾气,是有自主意识的。
“或者,有人在背后操纵它,说不准。”他这么想着,便一把揪住了身旁的那只多嘴多舌的乌鸦,射命丸文的领子,以相当强硬的口吻对她说道:
“你试着对着这浓雾,来那么一扇子。”
“呀,讨厌啦——”
文这货不知哪根筋抽抽了,竟是面色一红,以一种尖细而虚假、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嗲嗲的声气,在纳兰暝的耳边边喘边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蛮横,是要霸王硬上弓吗?可——惜——本小姐是不会......”
“少废话,给我照做!”
纳兰暝一嗓子打断了她的表演,看着他那逐渐凝重起来的神色,文便是会心一笑,刹那间收起了所有的那些,无比肉麻的演技,淡淡地道了一句:
“ok。”
接着,她抬手一挥,天狗的团扇卷起旋风,向着前方的浓雾呼啸而去。
“和我预想的一样。”
劲风远去,文将扇子重新别到了腰间的皮带上,这么说道。
“啊,没错。”
纳兰暝点了点头,步子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来。他面前的浓雾,并没有被方才的那阵强风吹散,它甚至都没有减淡一分。旋风冲进白雾,就像刀刃入水,劈开了又连结,拨开了又聚拢,待那水花落下,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一来,纳兰暝的心里头,多少是有了些底。
“即使知道了这雾气有问题,你也还是要往里冲吗?”文这么问他。
“不然呢?”纳兰暝回道,“所有的水手,出海之前都知道海里有鲨鱼,海上有风浪,所以呢?他们不还是出海了吗?”
“潜在的危险,从来都不是个问题,问题在于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现在我意识到它了,虽然这雾气的正体和来源依旧不可知,但至少,我已经知道它有问题了。当那个‘问题’真正显现的时候,我会有所准备,而这已经足够了。”
“我们不能指望敌人总是顺着我们的意思行动,所以,好的打算和坏的打算,事先都得做足。在意识到这浓雾‘肯定有问题’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咔嚓”
快门声响起,纳兰暝那张冷静而不起波澜的侧脸定格在文的镜头之下。
“而这,就是你最帅气的瞬间了。”文笑着道,“我就知道自己这一趟没走错,跟在你们的身后,我甚至都不需要亲手去搞什么大新闻,大新闻会主动来找我的。”
“你说得没错。”
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