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千的流寇从寨子中冲过来,这说起来容易,若是你在战场上,见到的便是面前的流寇海洋朝自己而来,而自己这边只有他们十分之一的人,有些没上几次阵的新兵这时候难免有些紧张。
一到这种时候,队伍内的甲长、哨长作用便体现出来。
作为一哨军的哨长,萧亦不在的时候,石刚就是哨内所有人的主心骨了,石刚临危不惧被其他永安军将士看到后,大家感觉到上官的满腔自信也都不会再惧怕,而有了甲长的带领,战士们都有如神助。
石刚沉稳的吼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紧密收缩,龟盾!”
这是永安军平日操练的一种阵型,这种阵型会将原本便有些短小的阵列再次缩小,直缩成一个三面盾阵,这便是古罗马帝国征战常用的一种阵型。
萧亦认为,他最主要的敌人不是流寇,而是鞑子兵。
鞑子兵后面常常束着一条丑陋的辫子‘金钱鼠尾’,但是这时的明朝官兵则是叫其‘辫子兵’。
萧亦所编练的一切阵型和甲胄目的都是一个,为了今后和鞑子接战做准备,鞑子兵人人悍勇且久经战阵,这些萧亦都在京师见识过。
所以对战鞑子不可马虎,而萧亦自然也要用久经战阵的兵士对战鞑子,而不是那些新兵。
但这种临阵气势和悍勇不是操练出来的,而是实战练出来的,所以萧亦只能是拿农民军和马贼等去练兵,这一战乃是和农民军的初战自是不可马虎。
这种龟盾阵是萧亦从古罗马阵型上演变加以改动而来,但总体仍是相差不多,对付鞑子骑兵用骑兵硬撼是不现实的。
先不说每名骑兵的马匹、甲胄等费用之高昂。
只说训练,大明正常的马兵训练都是少则数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以上,萧亦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就算是训练出来了,也很难短时间内和鞑子对战。
那么面对鞑子骑兵时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盾阵阻挡其冲击锋芒吗,利用阵型优势与鞑子鏖战,当然火器和骑兵也是必不可少,但要看怎么去用能让其发挥最大作用。
这种半身盾材料坚硬,但却一点都不重,在其表面涂抹绘画上虎豹等物又能起到惊吓马匹的效果。
而盾阵最主要的几个兵种,刀牌手、长枪手,这都是能流水线‘生产’的,易于编练和成型,这也是萧亦最为关心的。
龟盾阵最大的缺点便是后方没有防守,但这个地形完全限制了流寇人多的优势,流寇根本没有发挥往日一拥而上的优点,至于这个缺点萧亦日后自会在实战中对其加以完善。
以己之长击贼之短,永安军这一战将这句话发挥到淋漓尽致。
石刚的吼声刚刚传出,永安军的刀牌手立刻轻轻的提起手中半身盾,互相紧靠着收缩到一起,本来第二排刀牌手是要挺盾以防止弓箭射击的,这一次却没有。
这是为了防护鞑子骑射,而农民军良莠不齐多是流民,他们大多都是刚刚放下手中农具就提着棍棒叫喊着冲过来,哪里有人会射弓箭。
即便是老营中有些练家子很早便善习善射,但流寇起码现在是不会将弓箭手自成一营的,那稀稀落落的箭支自然是难以对精甲的永安军将士造成伤害。
董魁立在营寨里看着官兵的变化心下是惊奇不已,这官对战十倍于自己的人竟然无人逃跑。
看着没多久便已经严阵以待的官兵那边,他皱眉不已,这又是什么阵型?
面对如此多的流贼海一般的朝自己冲过来,刘通是不会再看什么精准距离了,流寇的最前面一进入三眼铳的射程。
刘通便毫不犹豫的大喝:“射!”
第一列早便是严阵以待的三眼铳手都已经点燃引线,每个人都小心的将手中三眼铳对准前方,这次也不需要什么瞄准,流贼成片,往那里放铳总能打到人。
听到刘通的喝声,他们猛地将手中子药发射出去。
当流寇们刚刚冲进百步以内,永安军的火铳手便齐齐的开火,一直在后面观战的董魁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官兵还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就这几十杆破旧三眼铳能有多少威力,不伤到官兵自己人就很不错了。
结果还没有等他笑出声来,他就看到最前面几排的流寇成片倒下了至少三十几人,这些人被击中往往都是步子一顿朝后仰去。
但是农民军冲的密集,一人朝后倒去便往往能带着身后几个人一同仰面摔倒。
这几人一摔倒来不及起身后面的流寇便冲到近前,他们停不下来,因为其余的流寇正源源不断的冲过来。
一名流寇穿的破衣烂衫,手中拿着一个破木棍子,他吼着杀官兵往永安军军阵那边冲去,至于为什么这么喊,他也不知道,只是其他人都如此叫喊,他便一同这么做了。
忽然这人右胸猛地往后一滞,凭空多出了个血洞,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着,这血洞出现的突然,起初他正在极度兴奋中还没有感觉到疼痛。
直到刚才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再看向自己右肩,他惊恐的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是血肉模糊,黏黏的一片。
他这时扔下手中的木棒捂着右肩惨嚎着,但是他的惨嚎在这两千的流寇中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他再也冲不动,双腿有如灌了铅一般,迈出的每一步都愈发吃力,后面的流寇正在兴奋中,哪里有人去管他的异常,即便是那些小统领仍是兴奋的随着一窝蜂似的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