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武汉兵站大营。
守备团最后一批官兵开出营门,宽阔的兵站大营恢复了平静,徐茂富率领的警卫排仍然肃立在团部西面的小院门口。
小院正堂东面的卧室里,灯光幽暗,一片寂静,郑毅从腰间公文包中拿出三封书信,轻轻地放在了枕头边,颇为愧疚地端详酒醉不醒的徐志林好一会儿,这才慢慢退出卧室门外,对神色紧张的年轻副官吩咐道:
“小李,今晚辛苦你多看着点儿,还有兵站安全也要留意,别让外人有机可乘接下去整个兵站全靠你们了!等我徐世兄醒来,你让他看信,然后催促他立即给俞长官发电报,记住了吗?”
“记住了郑大哥,你真的是共产党?”
双目发红的小李眼巴巴看着郑毅。
郑毅拍拍他的肩膀:“是的,虽然主义不同,但我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难忘岁月,唉!你多保重,别忘了我吩咐你的事。”
……
……
七月二十九日,凌晨一点三十分,白沙码头。
十几站高悬的马灯在夜风中摇摇荡荡,明亮的灯光将码头上下照得一片通明,所有武器弹药均已装船,三个营又五个直属连官兵也分别登上四艘大小货船。
数百名获得大洋补偿的码头工人和港务人员聚在一旁,惊恐观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选择留下的五个连八百余名官兵列队于码头上方,不少人眼里蓄满泪水,更多的官兵则是紧张地四处张望。
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离开大营的郑毅在警卫排弟兄护卫下策马赶来,船上、岸上四千七百余弟兄齐齐把目光投到郑毅身上。
郑毅不紧不慢地下马,和平常一样来到八百余名弟兄面前,徐徐扫视一遍神色不同、心情各异的弟兄后,饱含深情地大声说道:
“弟兄们,虽然你们选择留下来,但你们依然是最优秀的中国军人,虽然彼此的主义不同,但渴望国家统一、民族复兴的理想是相同的!”
“临别在即,我代表守备团五百五十五名共产党员和所有弟兄祝福你们!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我衷心希望留下的弟兄牢记中国军人的历史使命!”
“弟兄们,多多保重!”
郑毅说完猛然抬手,昂首挺胸庄重地敬个军礼。
八百余弟兄一片躁动,所有人都向即将别去的团长举手敬礼,压抑已久的哭声和挽留声响声一片,船上三千多弟兄纷纷起立回礼,一双双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浓浓的不舍之情。
……
……
七月二十九日,清晨六点五十分,赣省南昌,起义军前敌委员会。
连续七个多小时的军事准备会议刚刚结束,双目红肿的委员们先后回去休息,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周主任、朱玉阶和刘明昭等五名军事负责人。
“报告周主任,密电译出来了。”
情报参谋大步来到周主任面前,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周主任精神一振,接过电文细细阅读,半分钟后高兴地向大家通报:“诸位,郑毅同志率领三千六百余将士和大批武器弹药,乘坐四艘货轮,于凌晨五点顺利通过武汉至鄂州航段,预计三十六个小时后抵达南昌!”
“这么快?这个郑毅了不起啊!”刘明昭由衷赞叹。
朱玉阶也很高兴:“鄂州到南昌约三百公里航程,郑毅同志他们乘坐四艘货轮顺流而下,三十六个小时走三百公里不算快,估计他留有余地了……如果准时的话,就是明天傍晚时分即可抵达。”
周主任心情大好:“之前我就猜到郑毅同志会走水路,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过了鄂州江段就安全了,驻扎湖口的海军几艘炮舰担心被我们扣下,一周前已经起锚东下,投奔老蒋去了。”
“如今老蒋的军队还在江北没撤回来,九江和湖口都是我们的人,郑毅同志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
“郑毅同志不是在船上吗?怎么能给我们发电报?”靠在沙发上打盹的恽代英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周主任含笑解释:“郑毅同志的守备团有个通信连,这个连的正副连长全都是共产党员……我记得第二次东征结束没多久,郑毅同志就把三名基础较好的同志送到香港,进入英国人开办的电讯培训班学习半年!”
“三名同志学成归来后便开始组建通信排,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如今变成拥有七十五名专业官兵的通信连,可以说,郑毅同志在军队建设方面不遗余力,已经走在民党正规军的前面。”
刘明昭立即提出建议:“如果这样,能不让郑毅同志支援我们前敌委员会几个通信人才?现在只有三名靠得住的收发报员和译电员,忙不过来啊!”
恽代英连声附和:“这是个大问题啊!别说我们前敌委员会了,就是贺胡子的二十军和其他各师,至今也还没有无线电台,彼此通信很不方便,万一有什么紧急事情得跑死马,还不安全。”
“先别说郑毅同志愿不愿意,他那里有这么多电台吗?”朱玉阶问道。
周主任微微点头:“据我所知,郑毅的通信连拥有四台最先进的无线电台,都是德国西门子公司的产品,其中两台是五十瓦的大功率电台,我估计他在船上给我们发报用的,就是五十瓦大功率电台。”
“至于郑毅同志是否舍得,我想这不是什么问题,他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还是个大富翁,第一次交党费就交了一千英镑,兑换成大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