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尘岂非是个聪明人?他怎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巨石像有些踌躇。
——“虽然我只是一件永不停息的机器,但我还是要说不值得。”
陆轻尘道:“没有值不值得,只有开不开心。”
巨石像道:“带她去天顶。”
陆轻尘刚要开口,巨石像却说:“你不必再问,就算我真得愿意回答,你也未必想听。恐怕早已......”
青草平湖渐渐虚化,白光一闪,他来到一片天外的庙宇。
鸿鸟掠过,这座佛龛在他面前忽隐忽现......他恍惚又看见了巨石像,但这些巨石像围成一圈,与云端下的地面形成联系。陆轻尘能清楚地看见底端,那是海中硕大的孤岛,岛中也排列着巨石像,就是它们连通天际。
“那里是复活岛,我们被人类崇拜了几千年了,却要上溯到人类出现以前。”
陆轻尘道:“你们究竟是什么?”
“很多名字,盘古、大神、上帝......但你们更喜欢我最引人注目的一个皮相:佛。”
陆轻尘已经很平静,他问:“那佛想要什么?”
——“你。”
“我一身空空,拿去何用?”
——“我不妨明说,其实我们在一些学者口中被称为外神。这里不止我们一种外神,还有许多。所以这个世界上才会出现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神之形态。我们也需要招兵买马,拢纳势力,就像西游记中的孙悟空被纳为斗战胜佛。现在我可以帮助你脱离这片梦境,条件是归顺我们。”
陆轻尘道:“而我手无缚鸡之力,不值得。”
佛说:“你有的,只是你还没记起来......你明明知道不该再去天顶,一旦去了......”空间骤然扭曲,佛龛天空都刹为血红色!四周发出刺耳尖锐的嚎叫,陆轻尘的联系被切断了,他从床上起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唔,我果然一放学又回家睡觉了。”他抚了抚额头,感觉很沉重。带她去天顶,以及自己的身份,那错综复杂的巨石像在他脑中交织错杂,混乱不堪。
他将桌旁的表拿起,看着指针指示的时刻:12点零三分。
窗外仍是漆黑,陆轻尘也再无法入眠,他恍惚间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茫然地望着窗外。窗外在刮风,风吹过荒野,只有那几百米外的土路上一盏孤灯。路灯下,无数摇鼓被风带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陆轻尘猛地一惊!什么时候,那些摇鼓已经插到门前来了......自己总是被心事困扰,一连数天都没注意,没想到那引路鼓已经插到门前了,只差十米左右的距离。
他穿衣下楼,发现门竟然开着。
“嘎拉拉......”
风吹过大门,门户轻轻摇晃。夜里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还有朦胧而惨白的月色,月色下的土路上,陆轻尘好似真得看见一个小孩在行走。那只是形如小孩,太远了,他看不清,稍微眨了眨眼,这白色的幽灵就消失了。
陆轻尘捎上钥匙,反锁大门,将插到门前的摇鼓一个接一个地拔出。他拔完这些摇鼓时已经腰酸背疼,又想到那个黑影。虽然还弄不清这是诅咒还是其它东西,但陆轻尘挺佩服黑影的毅力。
陆轻尘拿起摇鼓,鲜红色的油漆,蜡黄的鼓皮,明明就是很好看的一件艺术品,为什么要这样浪费,用来诅咒别人呢?他更没弄懂自己得罪了谁,以至于对方要用这种方式咒他。
“呼。”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儿。
每当自己紧张的时候,就会不自主地调整呼吸。说起来,纳崎村竟然有如此悠久的历史,他转眼望着四野,汹涌澎湃的锁雁江,深林飞鸟的山岭。就算他遭到如此众多惊心动魄的事件,还是无法抵挡它的美。
大雁山像一位端庄娴静的少女,很容易就习惯她的温柔。而一旦离开,再去受城市里的乌烟瘴气,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陆轻尘重拾信心。
他一个人坐在路边的大石墩上,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他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就绕着陆宅巡视一圈,终于给他发现了可怕的事情。早有一排摇鼓通去了陆宅的后门。
好在后门早已废弃,但眼前的一切还是令他脊背发寒。废弃的后院长满芦苇,有人将所有芦枝、杂草奋力劈开,将摇鼓引到陆宅后门。
更恐怖的是后门被钻出个孔洞。
长宽各二十公分,像是供猫进出的猫门,可进门的显然不是猫狗。陆轻尘俯身查看,门口有一层绿色的液体,液体表层已经凝固,仿佛是某种生物粘稠的体液。
那东西的体型一定比开洞大。所以才会拼命往里钻,甚至挤破了皮肉,流出血液,连这个洞也朝内凹陷,一定有东西钻进屋里了。
更可怕的是陆轻尘并不知道后门何时被破开。难道黑影在他门前布下的引路鼓尽是障眼法?其实声东击西,陆轻尘已经受到诅咒了。细细一想,更恐怖了。
他随后将后门焊死,并将屋里大大小小翻找一遍,无论是平常不用的木柜角落,还是抽屉下方的隔空处,甚至是下水管道的孔洞间都用长针刺过.......什么都没发现。一股冰凉的寒意浸透他全身,什么都没有。陆轻尘自己多少也有察觉,他不像是那种一蹶不振的人,为什么这几天会倒头就睡,甚至连梦境与现实都分不大清了?很可能他早就受到诅咒,就在文山死的那天,有什么东西已经从陆宅后门钻进来了。或者之前就进来了,正因为陆轻尘去了夕野家才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