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起了身。
赫舍里氏福了福身子,“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正说着,传菜的太监鱼贯而入。
康熙黑着脸,也没了几分吃饭的兴致。
她不该跟他提鳌拜的,即便幼年在家时,她同瓜尔加清婉有旧情谊。她是仁慈也好,心软也罢,都不该提的。
一顿饭没用几口,康熙就停了筷子。
“朕还有奏折要批,改日再来看皇后。”
康熙出了咸福宫,大嬷嬷急了,“娘娘,老奴就说您不该跟万岁爷提这事。结果,万岁爷本来就没打算处置瓜尔加一族不说,您还遭了埋汰。皇上亲政,和以前不一样了,您……就是性子如此,也该改改。说句大不敬的话,这自古以来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谈什么情分不情分?这情分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夫妻俩过日子才是实实在在的,总得生儿育女不是?”
大嬷嬷乌仁哈沁是皇后从府里带来的,从前是奶娘,有些旁人不敢讲的话私底下都会跟皇后说,也是为了她好。
“也是……”赫舍里氏听了大嬷嬷的话,若有所思。
再说康熙出了咸福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飞快,李德全忙不迭地跟上,“爷,咱这是去哪儿?”
“去延禧宫。”
李德全一听急了,“皇上,这皇后娘娘……”
“你是不是还嫌上回板子挨得不够?”康熙眼皮也不抬,只顾往前走着。
李德全连连点头,边急着赶,边喊道:“摆驾延禧宫。”
待康熙一行到了延禧宫时,云惠那边已然都吃上了。上回吃烤鱼,冷得快,这回她参照现在的做法,给这铁盘子来了个升级版,底下架着吃火锅的铁架子,点上小火,烤着,这样就一直是热的。
正吃着香喷喷的,忽然听见李德全的声音,喊着“皇上驾到”。云惠一口鱼差点把刺卡进嗓子里。
刚准备出门迎接,发现他人已经进来了。
这唱的是哪出?
“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也不顾她免礼不免礼的,就自顾自往桌子边上一坐,“呦,吃的还不错。这都是些个什么?”
李德全忙向云惠挤挤眼,云惠又朝康熙的面上看看:敢情儿这是在咸福宫生了气出来的呀!这你哪儿能来我这儿,回头再被传成因为她、和皇后生分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坐过去,玄烨正拿起筷子,戳戳齐,就准备夹菜。云惠“呀”了一声,又住了嘴。
“想说什么,有话就放。”
“那个筷子是臣妾刚才用过的。”
“怎么?你还嫌弃朕的龙涎不成?”
“不不不。”云惠忙摆摆手。
这是在哪儿受气了?
一般只有人在愤怒的时候,才会想着大吃一顿,尤其是吃辣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下了,也不让布菜,也不让太监招呼。就这么往那盘烤鱼里夹。上次吃烤鱼是酸菜味的,云惠发现宫里的酸菜特别的好吃,比自己以前吃过的都要好吃,就让多放一些。酸辣酸辣的,还有一种特制的酸萝卜,再放一些豆腐皮、竹笋、香菇、青菜、黄花菜,汤煮的浓浓的,再放上一层辣子酱在鱼身上。鱼皮烤的焦脆,里头的鱼肉却嫩的入口即化。
云惠还没怎么动筷子,那一整条鱼就这么下去了,只剩下鱼骨。三斤哪!三斤的清江鱼!
米饭也下去小半碗。
吃完了鱼,小玄子的目光终于对上了那盘从来没见过的红虾。那家伙长得甚是威武,一身的红色铠甲,还长着两根触角。
这红虾是没有十三香做的,云惠做这个也是下了血本的,要不是因为先前打着乾清宫传菜的旗号,张江是舍不得往里放西域来的胡椒粉的。
再用青椒这么一炒,别提多香了!
小玄子努努嘴,指指龙虾。
一旁的几个布菜奴才头皮发了麻,没做过这个。怎么剥?
宫里是没有主子动手的规矩。
云惠想了想,伸手去拿了一只龙虾,将那虾头拧了下来,又一层一层剥开虾壳,将那虾仁放到玄烨的碗里。
玄烨见这吃法十分新奇,不禁拍案笑道:“好一个大卸八块!朕要自己试试。”
兴许是觉得大卸八块过瘾,一整道龙虾,他都是自己亲手剥的。
没让旁边的人动手,也都没人敢言语。
待酒足饭饱之后,他才用端来的盆浸了手。
对云惠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和其他宫里走动,是懒得动么?”
云惠忸怩了一阵子,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挫胖丑。”
玄烨放下了手巾,“在宫里没有胖不胖、瘦不瘦、美不美之分,只有别人觉得你值不值当攀附。”
云惠点了点头,不知道他今天来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和其他宫里的妃子多亲近亲近吗?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他,对他有什么好处?男人总是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不知道有句话叫三个女人一台戏。
玄烨还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也没再多说。她不与其他人拉帮结派,说不上是好事,可也不是坏事。
毕竟在后宫里独善其身,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只不过,自己常来她这里,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独善就能独善得了的。
“闺蜜效应”还是比云惠想的要来得早一些。
延禧宫有四个宫女,春棠和夏莲是她从宫外带进来的,秋染和冬晴是内务府分的。冬晴看起来傻愣愣的,也许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