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媳妇闻言浑身一惊,“原来是你啊!”
虽然她仍是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那天来成衣铺子挑选衣裳的人,但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捧着小盒子的这个丫头。
阿牛媳妇招呼着他们一行人进屋子,倒了四碗水给他们主仆四人。
“这位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阿牛媳妇一想到章二太太就神情紧张了起来。
眼下风声正紧,这小姑娘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在她这儿露面,肯定逃不过章二太太的眼线。
在阿牛媳妇看来,要是这主仆四人真有本事,那天也不会就那么被章二太太给欺负了去。
虽然最后章二太太也没落下便宜,但她还是打心里觉得章家人惹不起,方家人就更惹不起了。
苏喜妹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大娘,那天的事我实在过意不去,这个盒子还请你务必要手下,不然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这话说着,元香已经伶俐地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桌上,苏喜妹伸手把它推到了阿牛媳妇跟前。
阿牛媳妇轻蹙了一下眉,不解地盯着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说着就伸手把盒子打开了。
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满满一盒白花花的银锭!
阿牛媳妇一时怔忡没反应过来,苏喜妹却是温柔地笑了笑:“还有这两只鸡鸭,要是能用泡菜萝卜炖上一炖,小阿牛绝对欢喜得很。”
方才在门口就看到了簸筐中晾晒的萝卜卷和瓦坛中的泡青菜,听童妈妈说,阿牛家因为章二太太大闹,邻里街坊都不敢把新鲜的蔬菜瓜果买给她家了,阿牛媳妇只能把一些烂菜叶子和人家不要的萝卜皮悄悄买了回来。
饶是这样,一家人的生计也是过得甚是艰难,这大半个月来,半点儿收入也没有,靠着以前的积蓄也用得七七八八,阿牛在码头当力夫干活儿一天也没几个钱。
大人随便怎么都能将就一顿,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半个月都见不着半点儿油荤,只有顿顿泡菜萝卜干下肚,这可怎么能行!
阿牛媳妇听了这话,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来意。只是鸡鸭能收,可这满盒子的银锭说什么也不能收下。成衣铺子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两银子,怎么能仗着自家吃了亏就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
苏喜妹看出了她的犹豫,略一沉吟就开口说道:“大娘为人仗义,今个儿我们除了专程上门道谢,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相求的事吗?
难怪……
视线在那盒子上转了一下就抬眸看了过来,“这位小姐但说无妨。”
苏喜妹直言相告:“大娘不瞒你说,章二太太因为那天的事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此事我要尽快解决以免生出事端,所以还要劳烦大娘在章二太太来的时候照我说的演一场戏。”
阿牛媳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演一场戏而已,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
“演戏不难,只是即便这样我也不能收你这么多银子,实话说了吧,章家生活艰难的时候,章二太太就来我家铺子买过一两回衣裙,但章二太太挑剔难伺候,难免有过口角,她就觉得是我拜高踩低,嫌她寒酸穷样,所以这不过是借机欺辱我罢了。”阿牛媳妇无奈地叹口气,“只是我怎么会这样想,是她疑心太重,还在背后到处讲我闲话。”
阿牛媳妇这么一提醒,苏喜妹倒想起了一些事来。
那时她把挑选好的几件体面的襦袍送去章家时,正好被章二太太撞上,章二太太看到这襦袍的面料一脸的羡慕,伸手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事后章承就对她说以后要是有闲钱就置办几套像样的衣裙给二房,都是一家人,要是只要他有体面的衣服穿,不是显得他这个大少爷不通情理了。
而后年末新春将至她就给章家的每房人都置办了新衣。
不过二房既然有闲钱购置成衣,却还是要让她从兜里掏钱出来,看来章家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将她压榨得干干净净,然后再随手一扔……
苏喜妹无声地挑了一下眉,然后浅浅微笑着,那明亮的双眸宛如黑夜的星辰,像是会说话一般,闪动着灵动的光。
“大娘,这样吧,盒子里的银子我拿走一半,另一半你留着,你看这样可好?”她轻声问道,声音柔软细腻,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
阿牛媳妇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满是期盼,再听着这带着哀求一样的语气,只好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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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喜妹他们一行人刚走没多久,章二太太就得了风声怒气冲冲地杀到了阿牛媳妇住的胡同里。
刚一到人家的家门口,就打开嗓门嚷嚷了起来。
“阿牛媳妇,将才是不是那死丫头来过你家了?”章二太太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就像这是他们章家的家门口一样。
阿牛媳妇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章二太太明显就是个欺善怕恶、锱铢必较的小家子妇人,见阿牛媳妇没正眼瞧她,顿时两眼冒出了火来。
“阿牛媳妇,你可要好生想想,你家那口子不过是码头上工的力夫,家里还有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和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娃娃,我是念在邻里乡亲一场才不与你计较,只要你告诉我那死丫头去了哪儿,我就还当你是好妹妹!”
章二太太咬牙切齿地说着这话,语气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胡同里探头出来的各家人都为阿牛媳妇狠狠捏了一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