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
兔起鹘落间,陈思成断喝一声,怀里摸出一只四寸来长的紫毫提笔,指尖灵气注入,笔头霎时浓墨润泽。陈思成大笔一挥,墨汁散溅,却随即于空中化作四把漆黑匕首弹出!
“撒墨成兵!这是画宗才有的神技!”有人惊愕,“知县只是名士...难道...他动用了官道国运!”
文人为官,官载国运;国承圣道,圣裁天意!
陈思成身为正七品官员,在通县管辖范围内,是可以使用国运的加持来暂时提高自己的修为,可此举动也会影响他的仕途和前程。
四把漆黑匕首将中年人发出的数道气浪齐刷刷斩断,随后只稍有停滞,便继续带着凛冽罡风刺向中年人。
“噗哧”几声轻响,四把匕首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化作几缕黑雾,中年人带着满眼的不甘和恨意缓缓倒地。
“吕世昌!通县好不容易出了个名震天下的少年先师,你吕家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我的面行刺!你可知我能判你死罪!”陈思成舌绽春雷,长须颤抖,怒目而视。
吕世昌扑通一下当即就跪下了,事到如今,他只后悔没有早些强行阻止中年人。
“陈大人,小民冤枉啊!这一切根本不是小民的意思,小民更是不敢有刺杀之心,这些都是李客卿的主意,我...我没办法啊!...”
没办法?你家的客卿你一个少主把他没办法?
虽然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但陈思成是更加气愤,而纪宁却是若有所思,不等陈思成开口便对他道:“陈知县还请息怒,纪宁倒是相信吕公子的话...”
“哦?你相信?为什么...”
纪宁沉吟,随后走近陈思成身前,以耳语之声小声道:“陈知县,您应该也清楚以前的吕世昌肯定是做不成这种事的...而现在,学生认为他也是不会做,这前后只是多卿!学生建议知县大人不如将其带回衙门私下审问一番,可能许多事就清楚了。”
陈思成也是心思缜密之人,一语了然纪宁在是怀疑幕后还有隐情,想让自己帮忙,而这个忙他还的确要帮。毕竟如果没能彻底搞清楚,那么刺杀先师这种事能出现,保不齐以后纪宁还会有什么危险。
纪宁看到陈思成点头答允,退后一步,颔首低腰拱手大声道:“学生纪宁,谢知县大人!不惜借用自身国运,也要救下学生性命!纪宁绝不自恃什么圣封榜首或是少年先师,此恩,纪宁永生当报!”
这一下,有人面面相觑,陈思成却是表面点头微笑,心中大喜!
借用国运救纪宁,的确会让他的修为有所损失,也间接影响仕途,可陈思成觉得在一名少年先师的性命面前,这一切显得太过渺小!
然而他却没想到,这一下,换得了纪宁一个巨大的承诺!
纪宁嘴上说不自恃身份,意思反而就是在强调,要以他圣封和先师之名的高昂价格,买下他的这个人情!一名少年先师的人情,将来会是有多么了不得,陈思成不敢想象!
“如此大才之人依然懂得知恩图报,毫无半点傲气,真是...”陈思成一边心生赞叹,一边立即叫了几个官差抬上李客卿的尸体,然后将吕世昌带回衙门,要等晚上回去亲自审问。他自己也与诸位道别,说是要回去好好尝试下素描技法。
陈思成走后,纪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刚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而这时候,他也感觉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庞。纪宁侧头一看,纪乌兰此刻眼睛血丝密布,身体有些颤抖,看着自己的眼神全是关切。
“臭小子,你吓死爹了!”
纪宁愣住了,这个往日高大的中年汉子,此刻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纪乌兰刚刚谢过陈知县,现在才巍巍走来,显然真的是吓的不轻,反应都有些恍惚迟钝了。
也是,纪宁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老爷子怎么能想到他这样的儿子,有一天会受到性命的威胁呢?!纪宁看着纪乌兰脸上的皱纹,那通红的眼眶,那种刚刚从绝望的深渊爬出来的情绪,心里一阵酸涩涌上。
“爹,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学些战画战帖等,那时候我堂堂圣封文士,又怎么会惧怕这等宵小鼠辈?”
纪乌兰激动地点点头,朗声当众斥责了吕家,当即表示从此再不与之有任何来往,而袁家和凌家也立刻表明同样的立场,三大世家站在了同一战线。
因为刚刚见血的缘故,宴席到这也顺势要散了,宾客互相道别,有三三两两的人还扎在一起谈论今天的所见所闻,甚至有人也再度提起几天前纪宁和吕世昌的井字棋赌局。
赌局的事本来不知道,是不是吕世昌搞了什么名堂的原因,没有传的沸沸扬扬。而今天终于又被一些听闻过的人谈起,一时纪宁风头无二,每个人的嘴里几乎都是他的名字。
纪宁此刻一个人在酒楼外的安静处,感受到有极其细微的莫名力量在涌进他的画骨。
“这是雅名传播造成的加持...”
他再探自己画骨,发现那里多了几道弯曲的线条,看似凌乱实则有规律,显得很玄妙。
“这大概是今天这幅临境画造成的,可是光是修为提高并不够...”
纪宁今天突然觉得,自己迫切需要掌握一些杀伐之道,李客卿的刺杀让他心生不安,他感觉自己可能已经不觉间卷入了一些不该参与的事情。
正当纪宁一人在深思的时候,一道白色倩影不知何时悄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