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又在灵位前跪了三四个时辰了,李桂忽然带来一个风尘仆仆的小兵。
褚直本不欲见那小兵,那小兵却带来一件属于他的信物。
褚直看见那信物才想起来在攻打燕京之前他交待王甲去做的一件事,面色青白地望着顾二娘的灵位流下泪来。
李桂万分后悔带了这小兵进来。孰料褚直命令他立即准备马匹去平阳。
距离顾二娘七七还有六天,查清楚那件事,一来一回足够了。待他查清了,等到回魂夜,非要找她要个说法!
褚陶进宫去了,等知道褚直去了平阳时已经追不上了。
李桂骑着马跟在褚直后面飞奔,他看着褚直紧紧伏在马背上,没有一刻不在担心褚直会被马脖子甩下面去。他想不明白,怎的爷跟抽风似的想到平阳,去平阳干什么?!断然不会是为了接老太君回来!
褚直现在除了念经,说的话要用“字”来计算。他心里想的他自己知道就是,没有心,也根本想不起来要跟谁说。就算他想说,他又能跟谁说?有“幸”娶到顾二娘的天底下就他一个而已。
呵呵。
褚直悲中带着一缕嘲讽。他泪也哭尽了,无论他是嘲是恨是怨,无论他看得多明白,想的多透,他还是心甘情愿如她所愿。
即使,她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心,也根本没有等他。
……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照亮大地,也照亮了平阳城及其附近的村落。
随着新帝登基,本来就为义军占领的平阳第一批享受到了和平的安宁。虽然寒霜降临,却正是壮田的好时候,不少爱惜田地的老农都一早下地劳作起来。
距离平阳仅十多余里的卫家村也是这样一番情形。不过老农们刚到地头,便见十多骑飞奔而来,那气势比打湿了裤腿的霜花还冰冷,吓的人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省得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这十多骑眨眼到了村口,卫家村村口有一颗歪脖子老槐树,那十多骑距离村口还有几十丈,从上头跳下来二十余岁的汉子,看着是村民打扮,却极快地迎上前去。
十多骑围着那汉子打转,那汉子对着最前头枣红马上头戴帷帽,唯有下巴透出一抹冷峻的男人单膝下跪:“三爷,都准备好了!”
李桂打量着那男人,瞧着眼熟,褚家军的死士他跟在褚直身边见过几个,这个约莫记得是叫胡三。大概是爷交待这些人做了什么事。
这十多骑正是褚直一行。
褚直在马上点了点头。
那汉子眼一瞟,他也认识李桂,就上了李桂的马,与李桂共乘一骑,在最前面带路。转眼将这座村庄抛在后面,原来这里并不是目的地。
一直行到一处两旁都是白杨林的小路,又往前行了三四里,转过七八个弯,面前才霍然一阔,现出一座宅院来。
那宅院也不甚大,四面却是高墙。
胡三勒住马:“郡主和那裴氏现在都在这里,三爷您从这下马,从后门悄悄进去。我带兄弟们从前头进,正好又来了这么多兄弟,动静足够了。”
听胡三一言,李桂颇为吃惊。
裴氏,李桂只能想起来一个姓裴的女人,就是裴婉。话说当日裴婉在顾二娘茶水中下药,导致顾二娘瘫软无力,险些被刺客杀死。因裴婉有孕在身,顾二娘让褚直暂时留着裴婉母子。褚直便将裴婉囚禁在平阳府。而明柔郡主因为小产卧床养胎,攻下燕京后,褚直也没派人接她回京,她理应在平阳府养胎才对。此刻二女怎的会在这里?